本对他讲明大概写的什么,笑问:“你看哪一本好?”
前两本自然是脍炙人口的好故事,尤其第二本,与《梁祝》相似,译出来或许会比《唐侠记》更受欢迎。
但听过第三本,林如海便把前两本全忽略不想,心思俱在夫人手上这不过半尺长的一方书上了。
“‘几何’算学书……”林如海重复江洛的介绍,“‘点’、‘线’、‘面’……”
“夫人能否详说一两句?”
他心里半明半暗,觉得自己又见到了一个生机盎然、欣欣向荣,而他还一无所知的无垠广袤世界。
“‘点不可以再分割成部分’。”江洛试探着翻译出第一句。
林如海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问:“什么是‘点’?”
在摸到这本《原本几何》之前,江洛已经很多年没碰过数学概念。
算账不需要概念。
朝廷衙门算账也同样。
她看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拿起每一个东西看,最后又走回来,拿着她的眉笔,在自己手背“点”了一个“点”,问:“这是‘
点’吗?”
用眉笔“点”在手上的痕迹,当然是可以被分割的。
林如海又握住她一缕头发,轻轻拨出其中一根看发梢,笑道:“这也不是点。”
“所以,‘点不可以再分割成部分’这句话,暂不必再解释、定义。”江洛说。
“下一句是什么?”林如海也暂且放下对这句话的探究。
“是,‘线是无宽度的长度’。”江洛努力不带谬误地翻译出来。
“无宽度、无宽度……”
林如海又看了看江洛的头发,便放下去看床帐、看柜子、看椅子、看窗棂。
江洛说出第三句:“‘线的两端是点’。”
……
谢府。
回到自己家中,又与夫人携手回房,谢经同终于忍不住感叹:“可惜如海这般人物,竟真至今日无子。真是天妒英才……”
沈自安现在不爱听这话了。
一个男人没儿子就是“天妒英才”,意思她们女人都不是人,都不值一提?
她欲反驳一二句,又觉得没意思、没必要,便只坐在妆台前,拿了《唐侠记》第五卷的初稿看。
谢经同看着夫人的手眼馋。
《唐氏游侠传》和《唐侠记》的第四卷都出售快三个月了,因江夫人生产,第五卷一直没定稿。
连日这第五卷的初稿就在眼前,他偏却不能看!
同僚下属还都以为他在家里一定能尽情看稿,谁知道他的苦!
他也不好意思总对人直说夫人生他的气,他看不到,只好装出对这书不感兴趣。
别人问得多了,他宁愿被说“惧内”,说自己不敢讲,也不愿说夫人不给他看。
旁人夸夫人才情过人、妙笔生花,他这心里是又喜又无奈。
“这都快一年了……”他蹭到夫人身边,“也该消气了吧?”
“我这是被江夫人‘勾坏’了,做的恶事,”沈自安掩上稿子,笑道,“还是别污了老爷的眼睛。”
“哎呦,夫人!”谢经同真是不得不服,“我那真只是一句玩笑,我又何曾说过这是‘恶事’?如今夫人美名、才名远扬,京中人人称颂‘观梦居士’,还求居士可怜在下,就消消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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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还是决定先翻译《罗公子与朱小姐》。
《原本几何》绕晕了林如海,也险些把她自己陷进去。
在有足够的信心之前,她会继续尝试翻译,但不会把译本示于人前。
还是《罗公子与朱小姐》安全。
出了“月子”,她把丢了一年的习武重新捡起,生活又变得非常规律。
凌晨五点半,起床。
这个时间起身,除非休沐,林如海都已不在家,上朝或去衙门了。
六点半吃早饭。
早饭前,她会看几遍昨天的译稿,再读几页原文。昭昭若醒着,就和她玩一会。
说是“玩”,其实
也只是她对着孩子傻笑,说几句傻话。
昭昭不傻笑。
昭昭是可爱的笑!
七点半上外语课。
雷先生和丁先生、文先生轮流排课,每天的课程都不一样。
九点半上习武课,锻炼一个半小时,十一点结束。
怀孕生产这一年,江洛……体力和技术,都极大退步了。
松先生庄先生说,按进度加强锻炼,半年左右便能恢复到一年前的水平。
那便是明年夏天。
江洛对下一个炎热的季节充满期待。
没有漏尿,也没有脱垂、膨出,她已经很幸运了。
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