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无法倒流。
过去的无法回头。
错便是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只是,只能向前,一径向前。
所有的人都只能如此渡过他们自己的人生。
倪昊是迟钝的,其实阿佳又何尝不是迟钝的,总要错过了,后悔了才知道珍惜。
那么我自己呢?
倪尊寿一脸阴郁的看着手头的资料,末了十分愤怒的将它们抛了出去!
所有的瓶瓶罐罐都不能幸免的碎了一地。
他早该想到了,在当年将若寒交于索格带走时就应该想到了的。
那个人,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要破坏掉什么,他其实一直一直是报着玩票的想法在与自己合作。
表面上,他是因为若雅的琵琶别抱而对叶旋和海明岫心怀不满,肆机报复,可是那个人,骨子里是最狡诈的万俟家的人,什么不是在他计算之中?
真是可笑,自己机关算尽,竟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尤不自知。
索格,索格,你真是让我折服!
只是,既然游戏已经进行到了这里,那么,便赌上一赌,谁人才能笑到最后!
你有北歆和慕凯这两枚棋子,我也有我最宝贝的女儿和忠心不二的部下。
咱们重新洗出牌来,看看谁人的赢面大些。
你要的不是土地也不是胜利的自足,你要的连你自己都看不透。
可是,我们却可以比肩多年,索格,再试一试看咱们谁更无情如何?
他这样想着,眉头舒展开来,唤道:“传谢明翔!”
传询令到的时候,谢明翔仍然在安抚着倪昊的情绪,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每日必然的例行功课。
倪昊只板着张脸,死活不欲谢明翔离开。
谢明翔十分为难的看看倪昊,道:“阿昊,御主在传见我。”
倪昊扫他一眼,又恶狠狠盯住来传令的人,道:“回去告诉老头子,谢明翔在我这里,今天不归他管!”
那名传信兵一脸的惶急和难堪,只是不停的看另一当事人。
谢明翔脸色一沉:“阿昊,你真是积习难改!”
倪昊闻言也是脸色死沉着道:“对!我就是这个臭脾气,你不高兴可以不要理我啊!”
说着竟然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再看谢明翔一眼。
谢明翔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他最早随扈的便是这一位彼加尼魔鬼域的小祖宗。
幼小时给人贩子拐骗,在集市上草标竞价时虽然是给御主和二小姐看到给买了下来,却一早跟随的便是这小他四岁的少主。
那时的倪佳千般宠爱在身,根本也不希罕再多个护卫,可是倪昊很希罕。
那是他自己的第一个专属的护卫,虽然很是羡慕着二姐的众星捧月,也很在意长姐野草样的自由自在成长,他却缺少了适龄的玩伴。
是的,所有的人眼睛里都看不到瘦小的他。
于是,当父亲和二姐外出归来后带回来了的那小小少年出现在面前时,倪昊就抓住了这一根稻草。
然后这根稻草伴他渡过了童年。
只不知道从几时起,这根名为“谢明翔”的稻草给二姐倪佳重新检起,倪昊只能看着。
他与谢明翔的关系仍然很好,却只能看二姐渐渐拖了好友愈走愈远。
在经过了被林飒捉住囚禁的这一段过往,倪昊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就只是个小孩子,所有人都有成长,自己却还留在十年前。
他瞪着谢明翔,眼神里满是不甘心,大有一副我不放你走你又想怎么样的表情。
谢明翔僵在那里,进不得退不得,可是看着好友一副将哭未哭的倔强模样,怎么也忍不下心丢下他一个人在笼子里学小白鼠转圈圈。
他正在尤疑,窗外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倪昊,你要是想连他也害死,就把他留在这里好了!”
倪昊全身一凛,握在手里的汤勺当啷落地。
“死!”
“害死!”
他已经间接的害死了母亲,害死了长姐,难道还要害死明翔吗?
他迟疑着抬头,正迎上谢明翔关切的眼神。
他低头,推了推谢明翔:“去吧,老头子叫你。”
他像是突然蔫了的植株,无精打采到了尽头。
谢明翔淡然一笑:“别这样,我去一下就回来。”
摸摸倪昊的头:“等我。”
倪昊点头。
才一踏出倪昊的房门,便看到了一双做工极其精致的麂皮小靴。
他顺着靴尖瞧上去,看到了那一身薄紫春衫的美丽女子。
倪佳看着他,他亦看着倪佳,不知道为什么,擦肩而过,谁也没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