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阴暗曲折的过道,迟暮再一次看见了城市璀璨的灯光。
她跟在周久思的身后,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背影看起来比从前削瘦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站在屋檐之下,相顾无言。
“你......”
“迟暮!”
周久思的话语被打断,顾慎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的前方,风雨之中,他打着伞往这边跑来,跑进了屋檐中,雨伞将他与迟暮笼罩,他们成了一个世界,周久思倒显得格格不入。
垂落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化为一句。
“迟暮,你好样的。”
周久思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之中,几分钟之后,跑过来一个侍者打扮的人,焦急地寻找周久思的身影。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顾慎面带歉意地问。
迟暮叹出一口气,“不,你来得刚刚好。”
*
等周久思回到别院之中,原本坐在客厅,口唇相讥的陈逢生和白暇皆是吓了一跳,白暇更是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久思,你怎么了?”她关心得上前,这是她第一次见周久思这副狼狈的模样。他面色阴沉,黑得像能吞噬一切,随意地抬起手,直接挡住了上前关心的白暇。
他一言不发地上了楼,留下陈逢生和白暇两人面面相觑。
大约一个消失之后,楼上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极为关切的陈逢生壮起胆子,意欲上去查探一番。
门刚刚露出一个缝,浓郁的烟味扑鼻而来,混杂的酒味,周久思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陈逢生灵光一闪,想起今日匆忙间瞟见的身影。
他突然明白,周久思为何变成这样了。
*
隔日葛家发出邀请,邀请人来家中做客,葬礼声势浩大,却迟迟不办,将各地权贵引至此,葛家这次引来许多不满,无异于损耗家族声望,谁也不知道葛家为什么会这么做。
更为奇怪的是,此次葛家邀请的人,出了a城大名鼎鼎的周久思之外,剩下一个居然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周久思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葛家的邀请,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一次遇见迟暮。
迟暮和顾慎并排走来,与周久思和白暇迎面撞上。
画风一度十分诡异。
白暇在看见迟暮的那一刻,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她试探着搂住了周久思的胳膊,庆幸的是,周久思这一次,没有甩开她。
两人都在观察着迟暮的神情,可她依旧一如既往的冷漠。
葛家老太太和葛家众人在洋楼门口等候多时,葛青坐在轮椅上,由家中小辈搀扶着,这是一个明朗的早上。院门被缓缓打开,客人翩翩而至。
素面朝天却美丽至极的脸蛋,和淡然一切的气质,她通过照片所感受到的,远不及此时的视觉冲击来得强烈。
众人都看着推门而入的客人,无人注意轮椅上的老太太不知何时,激动地起了身,可惜她腿脚不好,眼看便要栽了下去。
迟暮快步上前扶住了她,葛青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轮椅上。
她紧紧盯着迟暮,像是在观赏一件无比精美的物品,眼眸中似有泪光闪动,在场所有人包括周久思,对这一幕十分不解。只见葛家老太太如同少女间攀比地说出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葛老太太。”周久思上前向这位长辈致意。
葛青这才回过了身,重新端庄地坐会轮椅上,她出生民国,少女时期便跟着葛老爷子,一举一动都是典雅。
“既然客人到齐了,那我们进去吧。”
葛老太太说道,她复又重新望向迟暮:“他等了许久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没有人放在心上,只有迟暮听懂了。
*
众人在大厅中用早膳,没有人有心思吃完这顿饭。
迟暮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上,引来了葛家旁支小辈的许多不满。
“老太太,这顶楼我们这些坐小辈的都上不去,你怎么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上去呢?”
葛老太太没有说话,不满愈加强烈,不知哪里冒出来一句:“说是办葬礼,都没死办什么葬礼。”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周久思坐在位置上,不紧不慢地品着眼前一杯茶,置身事外般地看着一出好戏。
豪门恩怨,大多就那点屁事。
“砰”地一声,葛老太太狠狠地拍在桌面上,大家都吓了一跳,只见她面色潮红,气极地说道:“如果你们是为了财产来的,我今天告诉你们,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葛老太太被护工推走了,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议论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