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不知为何变得遥远且模糊,明明是一门之隔为何他找不到我,被惊吓的意识让我连思考都变得卡顿,意识到我没有动作,那个苍白的脸竟然还凑的更近了,我感觉到他的呼吸穿过我的脖颈,然后看到他伸手越过我的肩膀,从我的身后取过来什么东西,然后放在了我的手里。我低头去看,血肉模糊的头颅瞪着眼睛望着我,那张脸我格外眼熟,不正是小川七……我自己的脸。
“喂喂,清醒一点。”肩膀突然被握住,几乎是霸道的力道让我成功转过头,对上了自来也的脸,再低头手里什么都没有,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哪还有什么人影。我不明所以,反倒是他低身道,“没想到区区鬼屋,竟然布置了幻术阵法,你方才进入了幻术。”
意识恍恍惚惚的我这才慢慢明白过来,手脚冰冷,劫后余生一般喘息起来,他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将我拦腰抱起,对我道,“你闭上眼睛就好,我带你走出去,很快。”
“嗯。”
我真的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即使是抱着我也不见他有什么勉强,脚步平稳的走了一会便对我说出来了。睁开眼迎上门外灿烂的阳光,我花了一会儿才适应,见他还抱着我,脸一下子烫了起来。好在须臾之后他便放我下来,少见的有些严肃,“是我疏忽了,没保护好你。”
“不,并没有这么严重。”我努力压下所有的恐惧,尽量放轻松了语气,“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是我太没用了。”
“去吃点东西吧?”
“好。”
我们坐在冰激凌车旁的伞座下,尽管他的装扮和粉粉嫩嫩的座椅不搭,但我也也没有吐槽的心情。沉默着吃完了一个冰激凌,我咬着蛋筒问他,“接下来去哪个?”
他沉吟了一下,“真的没关系?”
“嗯,没事。”
虽然我说没事,他却没再去什么刺激的项目,兜兜转转走进了占卜店。坐在桌后的女人抬眼看了一下我们,摊开双手道,“三千一次。”
“啊,这么贵,算了吧。”我本来就对此没兴趣,自来也却拉着我坐下“来都来了,正好可以构思一个命定的恋爱故事。”
“哦……好吧。”既然他愿意掏钱,我也无所谓的坐下,眼见她洗了牌对我们说,“一人抽一张吧。”
我抽了一张,转开一看,是镰刀,递回给她,自来也也递过来,我瞥见是独木舟。她将纸牌叠在一起,合拢手心片刻,问我们,“想问什么?”
我愣了一下,临时起意的我确实没想过要问什么,反倒是他大方的说道,“恋爱,当然是问恋爱了。”
“你和她?”她反问了一句,“还是各自。”
我真没想到她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们,不由有一点尴尬,转头看向自来也,他神色如常,“一起如何?各自又如何?”
她伸手,光泽漂亮的蔻丹点在纸牌背面的图案上,一下,又一下,再一下,然后对着自来也笑了,“一起尚有可能,各自的话,此生且艰难了。”
听闻她的话,自来也没什么反应,我却心里一惊,不敢去看他的神情。是啊,他都这个年纪了,如若是真爱有望,何苦去寻陪酒女作乐,还要我同他扮演可笑的恋爱过家家。占卜的女人没有在意他的沉默,转头看向我,眼神转了一圈,“倒是你,近在眼前的缘分,为何不珍惜呢?”
“近在眼前……是说同他吗?”我转头看一眼还在沉默的自来也,她却不回答我,只是笑得隐晦而暧昧。等从占卜屋走出来,我看了一眼从沉思中回过神的自来也,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对我笑道,“果然,构思到不错的情节。接下来去哪儿呢?”
“嗯,过山车,坐吗?”
“你缓过来了?”
“嗨嗨,走吧,来都来了,机会难得。”我推着他去排队,好在已经快到关园时间,人并不多了,没一会儿便坐上了。我系好安全带,抓着护栏深吸一口气,却见他将手伸到我面前道,“害怕的话,借你抓一下。”
我没有立即回答,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嬉笑又不正经试探的模样,但又固执的不肯收回手去。我伸手抓紧他的手,嘟囔了一句,“就拉到过山车结束。”
“嗨哟。”
夕阳下,他银白色的长发边缘模糊在赤红的暖色光芒之中,手掌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过来,竟然也显得他那终日不正经的笑脸仿佛可靠了起来。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列车却已经发动,身后的欢呼淹没了我的声音,他却像是看懂我一般,冲我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我想,他大概已经选择好了那条路,那条此生无望,却甘之如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