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却不该久留上京的,不如早日回去打理齐地,勤习军政,可使上下归心。为公可助边地守军一臂之力,不使蛮人侵虐,为私亦可震慑谄媚权贵,保太子之位无虞。
只他还在等父皇下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掌天下军权半璧的机会。
这次朝中弹劾冀州之变,圣上必然已经意识到,朝中武将稀缺之弊,武安侯掌二十万兵权犹如怀璧其罪,倘武安侯一旦被这些人撕开一道口子,那么大周内讧,辽人必然起兵行征伐之事,届时天下不宁,不管是谁登位都无济于事了。
陆浩下值回来到书房看见的就是他的齐王表弟酩酊大醉,不醒人事。
今日府中的事陆浩已经听小厮青竹说了,又想到昨晚母亲拟的贵女名单,心中烦躁,拿起旁边的酒罐子也灌了几口。
各有各的心事,不多时两个醉鬼便一人躺在一边,也算是互不干扰了。
却说顾蘅那边这几日心烦意乱,眼皮子跳个不停。那日定是长公主故意引她过去的,但顾蘅能感觉到长公主并无恶意。也许真是出于好奇?
只听说长公主家小公子未曾说亲,总不可能纳妾室吧。
娶妻也当寻高门女,不可能会相中自己。除非这小公子有什么问题,比如不近女色,需要一名身家清白且无权势的女郎来试图改变他的心意。
那又怎么遇上那个煞星了,难道真是长公主想为儿子纳妾,那人却不肯,所以各自都来拦她?
那人成日里没个笑脸,说不得真是不爱女郎君,想着他那样厌恶自己,给他做妾会被他折磨死的吧。
顾蘅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一心想着就此脱离上京这个牢笼。成日里盼着二娘子顾萱赶紧成婚,不然二房无故不出席长房嫁女,这事是不好说也不好听啊。
纵然顾蘅心急如焚,日子也只得是一天天的慢慢过。从前顾蘅倒觉得光阴似箭,流年飞逝,现在是度日如年,她真是巴不得一下就到五月下旬。
云氏看顾蘅这几日被霜打了的茄子般,只唤了女儿到跟前:“阿蘅可是大了有女孩儿家的心事了,跟娘说说啊,别闷在心里。”
顾蘅只垂着头,闷不吭声的,云氏耐心地摸了摸顾蘅的青丝,将顾蘅拥在怀里,只静静抱着,目光温柔又带着心疼。
顾蘅怕自己藏着掖着不肯说,反而惹母亲担心,故期期艾艾将那日遇着宁平长公主的事情说了。
云氏问她,“宁平长公主的小公子你见过吗,会不会是他见过你的样貌?”
顾蘅只说那日在公主府遇见的一郎君倒是在上巳节见过一面,但不知对方身份。
云氏听完果真忧心忡忡,平宁长公主是今上胞妹,在上京颇有悍名,无人敢得罪。倘真要强纳顾蘅,凭顾长柏和云氏当真是螳臂挡车。
夫妻两人又反复斟量,深觉地位卑微,顾蘅于他们夫妻而言是掌上明珠,是心肝宝贝,倘若她与人为妾倒真是剜他们的心肝肉般。
顾青柏双目通红,倒还余有一丝理智:“长公主身份何其尊重,如何瞧得上我们家世,况文嘉侯向来通情达理,定不会同意此等荒唐之举。
倘长公主当真如此跋扈,要强纳阿蘅为妾,我纵死也不会答应的,就算长公主许我权势富贵又如何,我只此一爱女。”
顾家二房愁云惨淡,气氛比先前二老爷被罢官时还要凝重。
顾蘅心下很是不安,看着父母为自己操心,深觉女子无力,倘自己为男儿,至少能考取功名或像哥哥一样投军,振兴门楣,而不是每日里只能绣绣花看看书。
但是一晃过去了好几日,长公主府全无动静,一家人提起来的心又搁回了肚子里。
夫妻俩心里又释怀,女儿如此容貌,长公主自来又喜欢女孩儿,也许真是偶遇。
只这两日来京中有两则流言甚嚣尘上,说是齐王打马上京,偶遇着一美人,一见倾心,去奏请了圣上和太后请赐婚。
这高居女子佳婿名单的佼佼者齐王突然间遇着了倾心的人,满上京的女子都碎了芳心,一时又八卦起来,到底是哪家的闺秀,怎样的奇女子竟能使齐王动心,好暗中较劲。
另一则消息又截然相反,传言圣上和太后再也不由着齐王了,已经选好正妃人选,准备强压着齐王娶亲。齐王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只这人选嘛,众人倒是讳莫如深,因着满上京皆知,白相幺女白流徽自来倾慕齐王,贵妃也是数次从中撮合两人婚事,只是齐王态度强硬,屡屡不应,只言,无有成婚之意。
白家女儿娇贵,忍了齐王也就罢了,其他背地里嚼舌根子的人白家可不忍,但凡听着一些风声必不善罢甘休的。是以如今明面上无人再敢传白氏女求嫁之事。
可这则消息上京众人倒是信了几分,除了白氏女还能是谁堪配齐王呢,这位少年有成,颇有战功的天潢贵胄,一时间,引得上京闺秀纷纷叹息。
顾蘅正靠在一只五彩流苏连枝枕上,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