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都没个准话，老夫人直接把济仁堂掌柜的给扣在府里，自己也是急得几天没睡好了，这下总算能放心了。”罗妈妈道。
她看老夫人眼下一片深青，不禁就有点感动。
“这可怎么说的？好好地怎么就摔了呢？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陆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才问。
怎么回事？两个混乱的画面在眼前交错，劈头盖脸压过来的锦缎，王府外狂奔的马车……陆明霜缓缓摇头。
“吓坏了吧？”陆老夫人把她脸上的碎发轻轻拂开。
“嗯。”陆明霜低声应道，眼睛也顺势蒙上了一层雾气。
“没事，没事了……”陆老夫人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身体先是一僵，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亲人的温情了。
闻着陆老夫人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感受着一双温柔的手轻抚后背，僵硬的身体慢慢柔软了下来，心里积攒的痛苦、恐惧、不安，好像都找到了一个出口，她终于把脸埋在陆老夫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要把整个的自己都发泄出来。
陆老夫人静静任她靠着，直到她平静下来，才让人绞了手巾来擦脸，看她哭得眼睛鼻子通红，不禁叹道：“平日里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真出事了才知道，到底还是小孩子。”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陆老夫人摸了摸她头发道：“真是吓得我……这要是有个好歹，等你母亲回来，我可怎么交待呀？”
她惊喜地坐直了身子脱口而出：“我母亲……”
硬生生把奔到了嘴边的“还活着？”三个字咽回肚子里，转问道：“什么时候回来呀？”
老夫人温声道：“这才收到回京述职的公文，总还得收拾一阵，路上也得好些时日呢。还好你没事了，过两天给他们去信的时候稍稍提一笔就是了，省得他们……”
她这半天在震惊之下已是心力交瘁，又尽情大哭了一场，这会儿听到自己父母俱在，顿时心里一松，听着陆老夫人絮絮说着这些琐碎的事情，困劲慢慢就上来了。
“药可好了？”陆老夫人轻声问。
“是。”灵芝忙将之前的托盘捧了过来。
她一闻见那刺鼻的味道，就想到自己被灌下的那碗药，立时又是脸色煞白。
“还是这么不肯吃药？”陆老夫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用非常宽纵的口吻道：“好好，这药不过是安神的，愿喝就喝，不愿喝就罢了……我那儿有一柄沉香如意，一会给你送过来放在床头，安神静气最好不过了。”
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却也在心里暗暗警惕，自己对陆明霜的习惯并不了解，以后凡事都得留神，千万不能有什么反常举动让人看出破绽来。
“这一阵只管好生在屋里养着，你身边的陈妈妈回家抱孙子去了，以后怕是也不能全心放在你身上。我把灵芝给你，她是我身边第一稳妥的，有她在，我也放心些。以后要什么吃的用的，只管让她跟我说去。”
黛绿纱帐又放了下来，陆老夫人又亲自在香炉里燃了上好沉香，才叫了灵芝过来轻声嘱咐。
眼睛看着帐子上星星点点的桂花，耳边听着陆老夫人轻柔的声音，心慢慢变得温暖又安稳，她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祖母。”
陆老夫人忙过来轻轻在她被子上拍了两下，“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是啊，睡一觉就好了，醒来，就什么都是新的了。
一到廊下，陆老夫人就顿住了脚，“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下起雨了？”
“是呢，今年雨水多。”罗妈妈应道：“已经传轿子去了，老夫人且等等。”
“不用，这点子雨我还受得住。”陆老夫人说着就迈步下台阶，罗妈妈忙从旁边丫鬟手里接过伞跟了上去。
一出陆明霜的院子，罗妈妈就小心觑着陆老夫人的脸色问：“老夫人，你说六姑娘这次，真是意外？还是惹了公主府那位？”
“不管是真是假，我们自己得知道，这就是意外，再没有旁的了。”
看着陆老夫人脸上有点凛然的神色，罗妈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老夫人对六姑娘这么仔细……可是还在担心当年的事情？”
灯笼从黑暗里挖出一团一团黯黄，雨丝就在里面织了细密的网。
陆老夫人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青莲色织锦披风，喃喃地道：“也是时候了。”
深沉的眼神投向园子深处，这一场雨后，该开的花就全都开了，立时就是满园春色。埋了这么多年的种子，也该开花、结果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沉默的脚步声，还有雨丝落在伞上的声音。
眼前的院子灯火通明，灯笼照着庭中两株高大的山茶花。
她不着急。总有一天，这一切都是她的。
陆老夫人抬头看着正堂匾额上“椿萱堂”三个鎏金大字，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丝淡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