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小女孩长大了开始变得淑女且害羞再正常不过了,他这么告诉自己。
但是对江晚来说,慢慢长大的她开始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词汇,她把自己遭受的一切归咎于父母为什么选择离婚。她曾经试探的问父亲为什么和母亲离婚,父亲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并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
她也曾想向父亲说出自己的委屈和遭受的一切,可是每当刚刚开口的时候看着父亲疲倦的神情和总是重复的“晚晚,你可不可以乖一点,爸爸真的很累”以及“爸爸都这么累了,你能不能让爸爸少操点心”,之后的话便也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想给爷爷奶奶打电话,爸爸却总是叮嘱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别总是打扰他们……
江晚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她在一次被同桌用圆规刺向自己的胳膊,就因为自己的胳膊超过了那条俩人之间的分界线的时候,勇敢站起身去报告了老师。
没想到,只换来了轻飘飘一句。
“他怎么不去扎别人?”
江晚直到多年以后,还记得那个老师当时的神情——轻蔑、无视、呆板、还带一点对待事儿多学生的厌恶。
而直到多年以后,她也没明白这句话和这个行为有什么逻辑线。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去扎别人,你问他去啊!”
她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无数次在梦里勇敢地向老师吼出了这句话。但是当时的她,只是小心地捂住伤口默默地回座位坐好,然后非常注意的不再将胳膊伸过线。
并且,无视同桌小男孩得意洋洋的笑容。
她把默默学习当成了自己的宣泄口,再努力一点,拿到班级第一她就有了底气,那时候大概班上的同学就会喜欢她吧……
五年级期中的考试,她确实拿了第一,打败了王悠悠。
没想到,却换来她们小团体疯狂的报复。
她的铅笔盒和文具经常不见,书里被撕的一条一条的,甚至水杯有时候被灌进不明液体。
从那时起,她在学校再也不喝水了……
不过这也好,至少不离开座位自己的东西就不会少。
但是她们显然并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英语课的老师是新来的,并不能太镇得住场子。谁也不能说清究竟是谁发现她好欺负,就像当初欺负江晚一样,他们有组织地不做她的作业,不理她的背诵要求,并且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乱哄哄的,在她去搬班主任当救兵的时候又能整齐划一地开始读课文。
久而久之,班主任也开始疑惑究竟是新老师太小题大做,还是同学们真的做了什么。
本来江晚和她产生了一点惺惺相惜之感,每次她的作业和背诵她都完成的很认真,虽然她觉得老师可能并没有看过。毕竟她每次都说,你们班没有一个人完成作业。
她很想告诉老师每次自己很认真的完成了,但是经年累月的习惯性沉默,她已经没有了当初在卞塘时的江晚的那般勇敢。
她也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老师,江晚又在后面说话!”
作为班长,王悠悠是有给老师打小报告的权力的。只不过对于江晚,她并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英语课一如既往地乱哄哄,江晚在轻声阅读着英文课文,被前桌的突然出声吓一跳。
“我没有!”她条件反射地就要否认,但是声音太小了,轻而易举地就被被乱哄哄的背景音盖过去。
“对!她说了!我根本不想理她,她还非要找我说话!”同桌小男孩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大声地附和了起来。
江晚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而英语老师一直以来被压迫的怒气终于找到了个突破口。
“谁是江晚,站起来!”
江晚被英语老师突如其来的战斗力弄蒙了,几乎条件反射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你怎么老是说话!你看看你的样子……”
江晚其实不太清楚她的“老”字从何而来,也已经记不太清当初老师说了些什么——不外乎不努力学习打扰别人,长得肥胖像一头猪这种她听惯了的老生常谈,只不过她别出心裁的加了一句话,让江晚的小学生涯更难过了起来。
“……你可真是个废话篓子!”
这对于词语匮乏的小学生们来说是个天大的新鲜词儿,几乎下课铃一打就把它用在了江晚身上。当四面八方的小学生们突然站起身,指着江晚整齐划一地说:“废话篓子江晚!废话篓子江晚!”
她又有种久违的窒息感。
始作俑者却仿佛并没看见这幕,好像无视就能把自己一直以来遭受的无妄之灾统统转嫁给他人一样。
她收起自己的课本讲义,像一个胜利的将军昂首挺胸出了教室的门。
江晚那一丁点想要老师看见这幕能救她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