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开始的,猜忌、多疑、麻木、不语,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神色微动,自嘲地笑了笑心中不免有些唏嘘“我还是我吗?我真的愿意做顾长赢吗?”
————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池鱼到了天守城已有三日,宫百里那日与她谈话后便立即返回天守,孟如好项开也不知去向,只留下工澜与众人说了些出谷事宜便也离去。
大家听从吩咐,出谷后改头换面悄悄潜入天守,潜藏于各世家中,监察百官。
照这样看来,宫百里确实所图甚大。
池鱼撩开衣袖,看着左手手腕处的黑线出神。
工澜师兄说这叫——月上相思。是慢性毒药!
半月需服一次解药延缓毒性蔓延。若无解药,半月之期一到便会发作。一开始只是食欲不振、精神萎靡、辗转反侧,渐渐会心如刀绞、幻觉频频、耳聋眼瞎。继而自残,百般折磨自己直至死亡。
短短三日,如同害了相思病一样从初始的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到最后痛不欲生、至死方休,故而得名月上相思。
众人半月之期一到,需去指定地点取药。有任何消息也有专人交接,宫百里,不!应该是无回谷主子极少露面。
池鱼气急反笑,这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的性子在她意料之中。他若是轻信于人,那二十六年在那个波谲云诡的深宫怕是不知被人生吞活剥多少回了……
“他不信我,我自是也不会信他!”
池鱼心中不屑,不过是救命之恩,以命相报罢了!
她坐于茶肆二楼,手指无聊敲击桌面,俯瞰着街道五花八门的摊位,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正欲出神,忽听到隔壁传来讥讽声,两男子聊起卫南风,池鱼顺便听了一耳朵。
原来是那小子逛窑子又被抓了,被他爹又狠狠揍了一顿。看样子这卫南风名声不太好啊,卫捷一世英名怕不是要败在这浪荡子手中了。
池鱼轻笑了笑,余光瞥到两人大快人心的模样,也不知道这卫南风是怎么得罪了人家。
说起卫南风,池鱼便想到那夜之事,或许应该去卫府瞧瞧。
既然宫百里让他们去监视官员,那她选择卫府也是可以的吧,如今的卫府正好无人盯守,应该是特意留给她的,正好顺势而为!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怕是要下雨了,不能再逗留了。
池鱼起身下楼,不禁想起半夏,她也入选了。可她选择监视的竟是安王宫百里,她要是知道宫百里就是主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有趣。
池鱼忍住笑意,走到茶楼门前。
雨竟来得这么快?
顷刻之间、暮色苍茫、风雨交加。白亮亮的雨点放肆砸在地面,滴答作响,行人脚步匆匆。
池鱼未作多想,快步穿入大雨,雨滴大颗大颗打在身上,竟让人分外平静。
这般恶劣的天气,恰如十一年之前,湿透衣衫、模糊视线,可她却什么都不用想。
十七岁的她与六岁的她没什么区别,她们只需要走出这场大雨。唯一不同的是那天有人带她走出去,今天她一个人也可以……
忽而雨珠不再落下,池鱼疑惑抬眸。
只见一把油纸伞于头顶为她遮去了大半风雨,视线下移,一男子撑伞立于面前,伞身倾向池鱼,似是怕失了礼数,自己竟还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看起来有几分凌乱。一身云水蓝锦缎长衫,袖口、裙摆、腰带都挂上了些真的银色小铃铛,与挽发的铃铛冠交相呼应,清风一过,悠扬起伏、叮当作响,没有丝毫浮夸之感,神秘又安宁!
男子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望着池鱼,眼神温和如春日未曾融化的冬雪,柔和而又疏离,莞尔而笑。
雨珠星星点点散落于他裙边,宛若一朵雨中绽放、惹人怜爱的蓝色曼陀罗,他就这么伫立其中,不似凡世之人,尽显媚态妖冶……
男子轻咳一声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这把伞给姑娘,莫要着了风寒。”
池鱼闻了闻男子身上的药草香,客气说道。
“不必,公子自己留着吧,公子应是更需要才对。”
男子略显窘态“在下确是身体欠佳,正因如此,才不忍姑娘遭罪。”
池鱼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公子!风威侵病骨,雨气咽愁肠……小女子很是喜欢。”
男子有些诧异“姑娘倒是难得,不知去往何处?天色已晚,在下可送姑娘一程。”
看池鱼并未搭理他,随即收了雨伞。
“姑娘若是不方便告诉在下便罢了,在下要去前面转角的客栈,姑娘若是顺路不妨一起,如此也算是风雨同过一段路。停云霭霭、时雨濛濛,不至于一人苦闷……”
池鱼有些晃神!——他竟能看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