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眉头一皱。
对面那个小姑娘仰着脖子怔怔地望着他。
“看什么,老子今天出来见人,不得美容一下。”
小姑娘嘴一撇,秒变死鱼眼。她摇了摇头,把手机横了过来,开始两耳不闻外事。
这时另一个看手机的男子刻意地往旁边挪了挪,“李梦秋,你大爷,吃个酒你也要窜桌,老子干嘛坐这儿,不就图个清静。你那咋咋呼呼的赶紧的滚回去好吧。”
李梦秋并不生气,反像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定定地看着他。随后缓缓伸手,以猝不及防之势一巴掌糊到男子脸上。那巴掌似乎极大,瞬间糊满了他整个半边脸。
男人来不及躲,脑袋一侧,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梦秋看着自己的手心,把什么东西吹走。
“羽毛。”
“离我远点,挤暖和呢。”手机男声音清冷,即使在嘈杂的环境里依然清晰,像一条细细的泉水流过。“你要不找个凳子坐下,要不回你那桌,站那么高挡我光。”
李梦秋没做争辩,从他那边移开,又倚到钥匙扣男孩身上。
“还是你们这桌养生,那边呼呼燥燥的,一群傻逼。”
“阿徐不是在呢么?”手机男说。
李梦秋瞧向他呵呵一笑,“别说了,他搁那儿跟朵莲花似的,都快沉到桌子底下去了。”
“沉没莲池么。”男子默默地接道,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
李梦秋愣了一下,表情不定地咳了一声,似乎是醒了醒嗓子。
他胳膊肘碰了碰钥匙扣男孩,“诶,大孙子,介绍介绍。”
男孩迟钝了一秒,仿佛刚从他的钥匙扣里走出来。他抬头扫了眼面前一条弧线,木讷地说了一句:“我不认识。”
靳以瞥到他,因为感到那个叫李梦秋的神神叨叨的眼神又过来了。
“你不认识可能我还认识。”
听他这么一说,靳以一愣。
他拿起了调子,“有点儿~,眼熟。”
他是这么觉着?靳以纳闷。她也觉得熟悉,但不想承认。
看他衣服,也许是刚刚那几位年轻人中的一个,所以她觉得熟悉。靳以作这般思想。
“同一个世界,同一场宴席,真是有缘呐。”
靳以心中尬笑。
有缘个大头鬼啊。替死鬼差不多。
正说着,一个黑白色、形容微胖然的人影幽幽地穿过去,李梦秋一眼逮到,拉住了他。
“诶,越越。等等。昨晚又熬大夜了吧。结婚了还通宵打游戏,你现在可比当年高考还用功,就没人骂你吗?”
许越琴人穿着西服,别着领花,那领花耷拉着,李梦秋好心伸手扶了一下。
“去你妈的,我打你姑姥姥!昨儿晚上整流程整半夜,早上叫你来帮着分糖你人呢?啊?你人呢?”
许越琴可能是重度拖延症患者,结个婚还能给他临时抱佛脚。
李梦秋眼睛一弯,笑得和气,“正经人谁起那么早……”
“叫你你不来,现在搁这儿话多,给我把把红包都还回来!”
李梦秋陪着笑,然而毫无歉疚之意。
此时手机男正好转头,遇到许越琴也转过来,他顶着俩弯弯的黑眼圈,两人猛然对上,手机男不防,被唬得一愣。手一滑,手机翻在桌上,靳以就看见那手机壳上一大抹红红绿绿的,水墨写意似的东西。
靳以摸了摸耳朵。
啧,怪好看的。
“什么鬼。”手机男脱口而出。
许越琴欲言又止,起了把不明火,“这谁啊,哈?”然后转向李梦秋,“你带的?你带这么多人,你当我家饭大风刮来的哈?灶王爷都不带你这么玩啊?”
可惜由于睡眠不足,许同学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一团散装,仿佛随时要歇火,没什么气势。
旁边姿态洒脱那女孩儿冷不丁笑了一声,短促张扬,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游戏碰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李梦秋说什么都不吃那套,“行,哥们儿,咱先吃点咖啡喝点茶。”他不知从掏出一颗咖啡糖,撕开包装摁到他嘴里,然后茶杯怼过去喂了一口水。过程极为流畅。
许越琴还在琢磨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味儿,李梦秋拍了拍他背,说道:“跟你说个笑话,前天晚上我做一篇论文做到深夜,那黑灯瞎火的我以为老徐早睡熟了,结果,呵呵呵,两点多的时候老徐忽然坐起来,我吓得马上把灯脖子压了压,结果他忽然对着我说了句话……他说‘你以为你多大,十八么,深更半夜的,不怕猝死啊。’说完就躺了回去,跟梦游似的。”
李梦秋憋着股劲,看他。
许越琴脸上一侧肌肉都提拉上去,“说完了?这哪儿好笑啊。”
“你得结合那个场景,哎,你就不是那个熬夜的人,一熬就稀巴烂,第二天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