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密和卫娴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这卫娴和下人不清不楚也就罢了,难道还和自己的亲哥哥…黎筱年打了个寒颤,急忙把卫密推开。
黎筱年呜哩哇啦喊了一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好像还夹杂了几句英文,为了坐实自己的失心疯,只能这样装疯卖傻了。
卫密站在一旁听着,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我现在说的话你也许听不懂,不过我还是要嘱咐你,嫁入郭家便是羊入虎口,只怕将来再无相见之日。”
黎筱年假装茫然咧着嘴笑着看向卫密,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温柔恬静逆来顺受,原本嫁到郭家也算高攀,可郭文远命不久矣,若他活着还好,一旦他死了你的日子可想而知。”
想来卫娴这性子应该是很讨人喜欢的,黎筱年心想,她认识的男人里大部分都喜欢卫娴这一款,刘智看上她这种暴脾气也真是口味独特了。
卫密叹气道,“管家私底下找过我,想把你许给卫宁,我原想着母亲不在意你配个下人她也不会反对,只是没想到母亲这样心狠,竟答应了让你去冲喜,如果将来你能痊愈,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记恨母亲,好好过你的日子。”
黎筱年像个傻子似的拍着手,心里嘀咕着这位大哥怎么还不走我快装不下去了,不过听他的话,也许他是这府里唯一真心待卫娴的人了。
大约卫娴知道自己的日子艰难,便只能做小伏低依靠旁人,也许还使了些手段去诱惑府里的男人,毕竟她虽不如卫姮美艳也还是有七八分姿色的。
卫密自嘲地笑笑,“与你说这些其实也多余,总归改变不了什么,或许你永远这么疯下去也是好事,不失为解脱的好法子。”
“始乱终弃的臭男人,快点动手杀了他。”
“用你的发簪狠狠刺穿他的喉咙,等他的血溅到你的脸上,你会闻到这世上最鲜美的味道。”
“快点动手,他要走了,不能放过他,快动手。”
卫密刚走到门口,恶灵的声音盘旋在黎筱年的脑子里,她用力地拍打自己,虽明知徒劳却还是想用这种方法把恶灵打出去,她不想再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闭嘴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黎筱年大喊着。
卫密站住脚停了片刻,想回头却又忍住了,接着推门离开。
“你真是个废物,连杀人都不敢。”
“你们有出息有能耐,怎么不自己跳出来杀人?你们出来啊,我等着看你们有多厉害。”黎筱年对着空气吼叫着。
“怎么不说话了?一个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我黎筱年可不是好欺负的,有本事你们都出来,从小到大我不欺负人就算好的,别以为你们神神叨叨就能吓到我,我大概是回不去了,大不了咱们干一仗,你们也让我见识见识恶灵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等了许久恶灵都没有回话,黎筱年强撑的气势慢慢消散,捂着脸哭了起来,她想回家,她想爸爸妈妈,她想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
卫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起身倒了杯茶,她不知道眼下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回血玉,若还能再遇到他,该拿什么还他。
那天是四月初一,天气出奇的好,卫姮跟着母亲到青霞山拜神,在山脚下车时,卫姮便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
他有着高挑的身材和刀削般的侧脸。他的眉毛细长而有力,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斜飞入鬓英气逼人。他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湖泊,明亮而坚定,他的嘴唇薄而红润,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他的优雅和聪明。
他身上的锦袍是深红色的,上面绣有金色的麒麟纹,他的腰间挂着一枚翠绿的玉佩,下面悬挂着一个香囊。
他的手长而白皙,像是精雕细琢的玉雕,拿着一把墨色的折扇,扇面上绘有一幅山水画,显得诗意盎然。
他的气质高贵而神秘,卫姮被他深深地迷住了,无法移开视线。母亲也察觉到女儿的反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位小姐走到男人的身边,两人亲热地朝山上走去。
母亲告诉卫姮那是安丰侯裴戎的儿子裴頠,同他一起的便是他的夫人王昭姬,这王昭姬的姑母便是中书令王荀的夫人。
卫姮有些许难过,虽然自己的婚事是由父母做主,可母亲一向娇惯她,若她真的中意什么人,只要家世说得过去母亲一定会成全她,可裴頠已有了妻室,无论如何母亲也不会让自己做妾。
每逢初一青霞山便要开道场,这规矩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起先是为了超度连年战乱之下的亡魂,后来青霞山的名气越来越大,这道场除了超度还可还心愿、祛灾祛鬼祛病。
母亲拜神之后便要去道场为全家祈福,不过她说卫姮还未出阁便不让跟着,卫姮打算如同往日一般带着红香随意走走,一位大师告诉她,后山有一片牡丹开得正艳,她便想着过去看看。
裴頠,卫姮痴痴地念着这个名字,她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到他,他正站在几株鲜红欲滴的牡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