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莲华殿内出现的人终于给了昭和惊喜,她不再表现得像之前应付各宫时的疏离与客套。一早来的江夫人,是一品国公夫人,也是昭和的外祖母。自己的这位外祖母虽然有些重礼守旧,只要身处皇宫,就算是私下只有两人相处之时,仍会谨遵公主与命妇之礼,不会失了礼数,但她对自己的关心皆是发自真心。瑾妃一直以来都是外祖的心头宝,如今她不在了,国公夫妇就把对女儿的爱加倍延续到了昭和身上。
站在对面的江夫人向昭和行礼,刚屈膝便被她请了起来,“祖母如此可就折煞阿馨了。我知您重规矩惯了,您就当是怜惜我,以后只你我二人时,祖母只管把我当家中的普通小辈,哪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规矩。”边说边挽着江夫人的手让她坐在主位,昭和也坐在了她身侧。
江夫人看着身边昭和长着和女儿七分相似的脸,顿时一阵疼惜的对昭和说:“家中普通晚辈怎么能与我的馨儿相比。馨儿同你母亲一样,都是我和你外祖心中最重要的人。馨儿一定要记得,想母妃的时候你就让人传祖母进宫,以前你有什么常对她倾诉的,以后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对祖母讲。不要听外面的声音,江家永远是你的依靠。”
昭和毕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平日表现得再稳重老成,还是会害怕独自一人面对没有母妃的莲华殿。听到刚刚江夫人的一番话,昭和像是冬日里泡在温泉时一般,全身不断有暖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着她。
江夫人要回去时,昭和挽着她相送,刚出殿门,江夫人就看到门口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转念一想,这应该就是被皇帝送来莲华殿养着的小殿下。江夫人刚要行礼,没想到却被对面的人抢了先。
“阿衍给祖母问安。”
这一下倒让江夫人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旁的昭和开口,“这位是国公夫人,我的外祖母。殿下万金之躯,不必问礼。”
“姐姐与我是一家人,姐姐的祖母便是我的祖母,既是长辈,晚辈关心问候便是自然。”
昭和听后,忍不住腹诽,他这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皇家本就人情淡薄,现在无端端的跟自己装这番亲近,还是在外祖母面前,自己的外祖母什么时候又与他有半分关系,莫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就在昭和无语之时,江夫人倒是觉得这小殿下比想象中的可爱,有他这活泼性子陪着,馨儿在这宫中也能过得开心些。
“殿下身份尊贵,长辈一说臣妇万万当不得,但若是殿下愿意,下次臣妇进宫来看公主的时候可以给您带些宫外的小玩意儿,虽说比不得宫中,但也可以图个乐,如何?”
“好啊好啊,那就先谢过您了”
看着萧衍开心的样子,昭和有些不相信他真的会喜欢些民间的小孩子玩意儿,虽然他的确是个孩子,可昭和就是觉得萧衍的心机不似他的年龄。
昭和一路将外祖母送至宫门口,还站在莲华殿外的萧衍想起了方才听到的殿内祖孙二人的对话,他不是在二人出殿外时才恰巧碰到的,听说江夫人今天来,他就想着也来看看,走至殿外听到江夫人言语间对昭和的疼爱,倒是超乎自己的预料,江祁章夫妇竟然是真心疼爱这个失了母亲的外孙女,生于皇家的他是不相信这些所谓的亲情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条件足够,亲人和敌人的转换有时也只在一瞬。不过昭和的外祖家强大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江家未必就不能成为自己助力。母妃虽然生前得势,但钟家是万不能与江家比的,刚刚看江夫人的样子像是也很满意自己出现在莲华殿…想着想着就见昭和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昭和送了江夫人返回,就看见萧衍仍站在方才三人遇见的地方,好像还在思考着什么,昭和不打算理他,刚想从他身旁径直通过,却被萧衍拉住了袖角。
“我刚听到江夫人叫姐姐馨儿”。
他拉住自己就是为了问这个?昭和不解道,“家里人为了亲近便不以封号称呼”。
“那我也可以叫姐姐的名字吗?我叫姐姐阿馨好不好?”
昭和一个激灵,听到阿馨有片刻闪神,母妃也会用如此明快的声音叫自己,声音里好像都蓄满了快乐。昭和很快回过神来。
“长幼有序,如今我负责教导殿下,还是要循着礼数。”
萧衍却不以为意。
“如此那我就以馨姐称呼,既不逾矩,又显得亲近些,甚好。”
昭和一时找不到理由搪塞,只得暂且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