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仙人的威严，它像一座镇石，千年百岁地守护此地，无畏风霜雨打。
我看得入了神，空茫之下忽然听到一声飘渺悠久的声音。
“青山碧水魂飘飘，浮生得闲把扇摇……”
我陡然回过神，下意识目光上移，落在铜雀温和的眼睛上。
“咦？你知道是我？”那道飘渺的声音露出一丝惊讶和好奇。
我声音温和：“为什么不能是歪打正着呢？”
那声音哈哈一笑：“你倒是有趣，世人见了仙，无一不是毕恭毕敬，少有你这般。”
我谦和低下头。
荧和派蒙这时也走了进来，她们也听到了虚空中的声音，知道是废庙的主人，便对着铜雀，希望能借用香炉和灯。
“来到庙里不求仙，不拜神，反倒要把香炉都搬走，哈哈哈哈哈……”
铜雀看起来似乎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极了，我身处其中，只能尴尬一笑。
派蒙：“我们也知道这是很无礼的要求，但真的只借一会儿。”
“是「梦游诸境法」的仪式所用吧？”
荧和派蒙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在此地的时间，你们想的要长多了……”铜雀的声音忽然悠久起来，仿佛经历了千年。
我神情一动，心中忽然酸涩起来。
“唉，罢了罢了，你们想要什么都拿去吧。”
“那真是谢谢你了。”派蒙并没有想那么多，开心地道了谢就跟着荧离开了。
“你怎么不去？”铜雀有些奇怪。
“我留在这里陪陪仙人。”我摇摇头，席地而坐。
“诶呀。”它听起来语气很惊讶，“没想到你这么敏锐。”
就算没有看过剧情，也知道如果不是即将消散世间，这庙断不可能如此废旧。
它的兴趣似乎上来了，开始抓着我不停地说：“那座香炉和七星灯，是「浮世留形法」需要的，拿走了，仙法自然就无用了。”
铜雀顿了顿，又开始回忆往昔：“我本是夜叉中的小仙，岩王帝君赐我仙名铜雀，数千年前实力不济，战死沙场，今日是我忌日，想看看千年后的璃月变成了什么模样，冒昧在这里施展仙术。”
“那，如今的璃月，能让您放心了吗？”我低声询问。
“哈哈哈哈哈哈满意！满意！”它笑着笑着有些哽咽，“不枉我们的牺牲。”
心中忽然一酸，眼角的泪水猝不及防就落了下来，明明只是一个过客，却莫名共情了起来，或许是璃月太像我心中的祖国，这些为了守护而逝去的仙人，与战火纷飞中流血牺牲的先辈又有什么区别呢。
“哎，你别哭了，我可是一抹幽魂，替你擦不了泪的。”铜雀一下子急了。
我弯起唇角，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璃月的历史不会忘却，而璃月的人们也会背负前人的期许，一代一代守护璃月。”
“是啊，我相信他们。”
荧和派蒙很快就回来了，铜雀在此时出声：“我还以为你们拿了东西就不会回来了呢……不过，你们是从降魔大圣那里来的吧？”
派蒙震惊得往前仰了一下：“原来你们认识吗？”
“你们身上有他的气息……还有，越发浓郁的「业障」的气息。”后半句话，铜雀明显带上了忧虑和担心，“唉，数千年来，他还在一直承受那样的痛苦吗？真是令我无地自容。”
“不要那么说，您为璃月献上了生命。”我低声说道。
“比起降魔大声所承受的业障，死亡不过是另一种苟且偷生罢了。”
“铜雀先生……”派蒙没先想到它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
“我不赞同这种说法，”我摇摇头，“奉献生命是牺牲，承受业障亦是牺牲，仙人们为了璃月而战，本身便是一种崇高。”
“哈哈哈哈，小姑娘说话还挺好听的。”铜雀的声音又充满了活力，“「浮世留形法」的效力快要消散了，请你们珍重，也替我问候降魔大圣……”
它的声音越来越飘渺，我和派蒙、荧同时抬头目送。
“唉，好想再吃一次正宗的烤螭虎鱼呀……”
“惊涛入海觅螭虎，风雪归山斩妖邪……”
那声音越发浅淡，直至消失不见，遗留下来的两句诗，却好似道尽了这位仙人的一生，我低垂着头，眼眶又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