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渝一个激灵,飞身跳到房梁上,抱着梁木欲哭无泪地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画得丑我也没办法呀。劳烦您老人家多担待,等我练好了一定能惊天地泣鬼神……”
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萧晏本就为朝堂上的糟心事心烦,此时更是被吵得头疼,抓起手边的杯子往上一甩,正正好打在秦渝腰上。
“哎呦!”秦渝一时不查,被他从房梁上打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她能触物,自然也有凡人的痛感,若不是自己现在是个魂,这么一摔恐怕骨头都折了。
身上疼得厉害,她不敢有大动作,只能趴在地上,边有气无力地□□,边絮絮叨叨地说教:“萧晏,你这么粗暴是会娶不到媳妇儿的。漂亮姑娘都喜欢温柔的……”
虽是说教,可那语气半是抱怨,又半是委屈,听多了还能品出几分诚意。鬼使神差地,萧晏竟有些不忍。
真是疯了,他晃晃脑袋,自嘲一笑。
不过这档子事算是翻篇了,只不过隔日萧晏便让下人抬了一摞一人高的宣纸以及满满一大箱子的毛笔,勒令秦渝练习画技,而那些可怜的下人们则时时被无人自动的笔吓得半死。当然,这是后话了。
揽了烂活儿,萧晏只能兢兢业业地忙碌,当日便令刑部的人将卷宗送了过来。果然如他们所说,案子没什么一点,他不眠不休地翻了好几日也没找出一丁点有问题的地方。
秦渝正叼着笔杆子磨牙,见他愁眉不展忙好奇地探过脑袋,只瞥了一眼就惊慌地躲开,嫌弃地拍着衣服。
萧晏见她这幅反应,便猜知卷宗有问题,遂问:“看出什么了?”
难得有被他求的时候,秦渝此时也端上了,矜持地理了理衣衫,清咳一声,不紧不慢道:“我看这些东西也是要损耗元力的,得过好久才能补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要酬劳。
萧晏倒也大方,爽快道:“孤让镇国寺给你点三千柱香。”
“外加三千盏长明灯。”秦渝讨价还价。
“成交。”
“好嘞!”
镇国寺是本朝香火最盛的寺院,寺内的僧人们都是得道高僧,上一柱香就要一两银子。三千柱香加三千盏长明灯,她都不敢想自己能赚多少元气。
秦渝想想就忍不住喜笑颜开,忙不迭上前,指着卷宗上的一个名字,严肃道:“这个人是被害死的。”
人死后气不会全部消散,会残留一部分附着在与其有关的事物之上,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减淡。
卷宗上那人显然刚死不久,名字上的气还很浓重,并隐隐泛着暗红色,这是阳寿强行被终止,也就是被谋/杀的象征。这种暗红色的气很是凶煞,低级的小鬼极易被沾染,催化成厉鬼。
所以秦渝只敢轻指了一下,便迅速退开,遥遥为萧晏解释。
“原是如此,看来京郊是非去不可了,”萧晏了然颔首,想起萧景当时张狂的模样,不由嗤笑,嘲讽道,“当真是蠢货。”
秦渝不知他在骂谁,但很自信他不是在骂自己,遂满不在意地耸耸肩,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举着笔乱画,并随口提醒:“那红气挺凶的,杀他的人应该是个厉害角色。他名字上的黑气也挺重的,估计生前也没干什么好事。你查案的时候小心点,可别把自己搭进去喽。”
她本是顺嘴一提,出于礼貌关心一下自己的衣食父母的安危。可萧晏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大概是孑然一身久了,所以便会珍惜所有为数不多的关怀。
现在看来,养一只白吃白喝的鬼的体验还不错。她虽蠢了些,但品性不坏,好好教一教应该是能聪明的。
萧晏如是想着,便主动揽起了教导秦渝的大任。于是乎,在之后的日子里,她每日除了埋头练画之外,还得在深夜里被迫听他讲一个时辰的政论。
这种情况,一直到年后秦渝忍无可忍彻底发疯后才有所改善。
既然已经知晓案子有问题,萧晏便不会置之不理。他准备了一番,便乘马车前往京郊。秦渝也一同前往——她不想去,但系统不许。
没办法,拉磨的驴没有尊严。
他们先去了最近的一个村子:长宁村。到村子时,负责的官吏已早早等候,见萧晏来,忙为他讲述案情进展。
与名字正好相反,这村子最近可是不太平得很,当天便又死了一人。
仵作将尸/体都翻烂了,最后只能总结出一个死因:吃饭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