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方盛跟方月襄也食指大动，只剩下方老太太，还没动静，倨傲地看了一眼锅内的五光十色，不肯赏脸，继续夹着寡淡的菜品。
“想不到云襄手艺这么好，以前我都没发现，难怪连公主都要来学厨。”方盛咬了一口清甜的娃娃菜，赞不绝口。
“那是大伯你没让我姐姐下过厨。”方云景道。
方盛哈哈一笑：“吃食雇了厨娘们做，哪能让你姐姐做。”
“那我来做，”方云景补充道：“我想学。”
“哦？为什么？”方盛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小侄子。
方云景骄傲地挺起胸，嘴边的番茄汁还没擦干净：“以后我娶媳妇了，给我媳妇做。”
噗嗤……
“你个小娃娃，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妇了。”
“看来是个会疼人的，以后你媳妇有福气咯。”
“挺好的，日后学有所成，可别忘了你叔叔婶婶，咱们也能沾沾光。”
众人笑作一团，热腾腾的菜配上热乎乎的人，看得方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
她疑惑地看着锅，虽然闻上去香，色泽也好，心里却始终憋着一股劲，不愿伸筷子。
众人不一会便瓜分完了，方老太太想吃也没得吃了。
看着连底都不剩的锅，她突然有些后悔。
及至夜间，躺在床榻上时，还很辗转：那究竟是什么味道的？有那么好吃么？
·
方云襄几日进出都能看见叮当猫烤炉。
回想公主来那日，她用油纸做的裱花袋也能挤出不错的造型，却总觉得操作起来太困难，还是不如不锈钢材质的裱花嘴。
这个时代，哪里去找不锈钢？
铁器铺还行，可此时忌讳女子抛头露面，虽没有那么严格，但要她去铁匠铺子里找光着膀子的大汉定制，那肯定是不行的。
不如……
“什么？烧窑？”郡公夫人卸下了一支发钗，道：“你一个姑娘家的，去那干什么？”
“哎呀，听说那窑场是一个宫里退出来的嬷嬷开的，专给富贵人家烧精致的瓷器，又在郊外，我就烧制点厨具，不会抛头露面的。”方云襄抱着郡公夫人的手臂，撒娇道：“而且我很快的，半日就回。”
“不行，”郡公夫人直截了当：“女孩子家家，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方云襄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摊在罗汉床上吭吭唧唧。
忽听见外间小丫头通传：“郡公回来了。”
郡公夫人起身去迎，方云襄也乖巧坐好。
“刚回来就听见你们吵，怎么回事？”郡公风尘仆仆地，将斗篷摘下，接过一杯茶水。
“爹爹，我想去城郊的烧窑场。”方云襄神色期待地看着郡公。
开国郡公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口道：“好啊，早去早回，路上多派点人跟着。”
“啧……”郡公夫人打了郡公一巴掌，拧着眉毛道：“你就不怕她路上遇到危险？”
郡公开怀一笑：“夫人莫要担心，哪有那么不太平，这还是天子脚下，京畿防务营就在那烧窑场附近，场子的主人是宫里退下来的嬷嬷，姓钱，人挺好的。”
郡公见夫人依旧神色担忧，安慰道：“小姑娘家的，哪有不爱玩的，天天在家要闷坏了，到时候我叫安城跟着去，她没欺负别人就万幸了。”
郡公夫人听郡公这么说，只好答应，抬头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儿，再三嘱咐，又去翻箱倒柜一阵，拿出一支烟花，塞给方云襄。
“若是遇到危险，就扯这跟引线，”郡公夫人指着烟花讲解道：“这是军中常用的信号，窑场不过几里地就是你爹爹练兵的营房，有人看到就会来寻你的。”
郡公觉得没什么必要，但夫人觉得必要，那就是极有必要，他点头嘱咐道：“没错，回去小心保管，可不能受潮。”
方云襄用力地点点头，回去高兴地盘算着烧制哪些东西，不光是裱花嘴，还可烧点特别的餐具。
当时的她没想到，郡公夫人的担忧竟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