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走出丞相府的大门,在登车的那刻我拗掉了鹰隼的手。
“还请大王先行回宫吧!”
他不解地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淡去,那只踩在登车凳上的脚也被他收了回来。
“你对我说了多少个‘不’字,是要说够一百个才肯跟我回去么?”
“恐怕说够一百个,我也不能跟你走。”我心神不宁的低语,暗暗思忖着如何搭救飒箭横。
目光游离间,我看到一只俊秀的手朝我探了过来,我向后躲开,他只握到一手的冰凉。落下的雪花在他掌中融化,他慢慢摊开掌心,接起雪来。
“这些冰冷的东西都要比你温暖呢?‘王后’只是一种身份,你的心中有没有我这个丈夫?……我很羡慕你,当你离开我的时候,你还有一个富庶稳定的家,可以保护你为你支撑起一切,当你受到委屈或者心情不快的时候,你可以选择躲到那里,而我呢……”他长长地叹气,“我不想伤害你的感觉,可也不想被你伤害。”
他转动目光,忧伤地凝注着我的脸,勉强笑了笑。
白雪中,这个表情看起来不大真实。
我见过暴怒的他,粗鲁的他,赖皮的他,优雅的他……可当软弱的一面出现在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身上时,却让人觉得那么的不可信,那么的不像他。
我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摇了摇头:“你所说的那个富庶稳定的家,它也在伤害我的感觉。您身为大王,可以肆意发泄心中的焦躁,而我稍有不端,就要受到父亲和宫规礼仪的双重指责。从来都不能任性,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没有人在意我开不开心……”
明明知道我想要留在府中,父亲半个挽留的字都不肯说,明明知道我不想嫁入王宫,还是将我送上了婚车。现在的我更是无助,飒箭横的命握在父亲掌中,他企图杀害他,不管我怎样求情,父亲都不会放过他的。
我的心从未有过的杂乱,我该怎么做?箭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不知不觉,慌乱的泪水淌出眼眶,鹰隼微怔:“你哭了?”
我垂下头,他上前扶住我的肩,拢住我的身体,不让旁人看见我悲伤的模样。
“我还认为你一直很坚强……哭就哭吧。”
我的脸浸没在他投下的黑影里,心中积攒的怨念像是找到出口一般在这脆弱的时刻宣布决堤了,泪水压制不住,连续地往外冒。很快的,他胸前的衣服上就有了濡湿的痕迹。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他在心中念叨,沉默许久,最后轻轻地说:“如果不想走,本王就陪你住一晚吧。”
听他这么说,我定定地抬起眼,雪花正打湿着他的头发。我的脸上还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他用手抹去。
“走吧。”
我愣愣的。
“不想回家了?”
我用袖子擦干泪痕。
他拉着我的手,往门口走去。
我脚步木讷地跟着他移动。
深夜。丞相府各处浓重的灯火次第暗淡,我躺在榻上睁着眼,感受着房中的安静。
方才见到我回来,父亲那张寡淡的面孔蒙上了厚重的情绪,侧向鹰隼的目光也别有深意。
“大王一向耐心有限,竟会放任月牙留在府中……”那时他度量着,阴沉的嘴边忽然浮出浅浅的温和:“也罢,明日再回吧。”
今夜是唯一的机会。
过了三更,我不着急入睡。榻边的地铺上传来了鹰隼均匀有序的呼吸声。
他该是睡着了。
我慢慢攒起身,掀开帐幔,地上的鹰隼神情舒展,正睡得熟。我小心地勾过鞋子,拾起外衣套在身上,继而出了卧房。
夜里的雪已经停了,地上的水洼粼粼闪着光。
四面檐角下,立着站岗的侍卫。
我打着哈欠,从容地经过他们的视线,朝后院走去。这里的侍卫看到我不会惊奇,但是到了后院,必定有人上前询问。
乘着虚无的夜色,我的脚步停在了花园中,微风吹来一丝沁人的凉意。眼看前边就是后院范围,我稳定心神,摸了摸袖中的匕首,还有腰上的迷烟,确定一切准备就绪。忽然的,一只男人的手从后面掩住了我的嘴巴,并迅速将一个冰冷的硬物横在了我的脖前。我斜眼一看,竟是一把程亮的匕首。
我心中惊愕,莫非又来了刺客?
“走。”他威胁着我,将我带到了身旁的假山之后。
我思虑对策,一时不敢妄动,只听他沙哑着声音说道:“你若敢出声示警,我立刻杀了你!”说完他松开了掩住我嘴巴的手,问道:“墨夙渊在哪儿?”
“想做什么?”我戒备的问。
“不用知道的这么多,告诉我他在哪儿?”
他鼻息沉重,我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