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芷虽然看出崔嘉慕明知故问,心中微恼,但此时她有求于他,不得不低头,她说:“帮我逃出京城。”
崔嘉慕做出考虑的模样。
程芷紧接着补充:“你放心,出了京城我们就立刻分道扬镳,你赴你的任,我走我的路,绝不纠缠你。我保证。”
“可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呢?”崔嘉慕心中有些好笑,但仍然端着架子,故意逗弄程芷,“毕竟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伪君子。”
万万没想到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却给自己挖了坑的程芷一噎,她硬梆梆地说:“那今日我还帮了你呢,这回你得帮我才行。”
不料崔嘉慕却回道:“昨日我也帮过你了,两不相欠。”
程芷无话可说了,听着外头声音越来越近,心中急切起来。
一想到被抓住就要老老实实嫁给沈容英,她的眼眶中便止不住泛起雾气。她真的不想嫁!
“你再帮我一次吧。”
“欸你别哭啊!”崔嘉慕对上双眼泛红的程芷终于慌了神,手忙脚乱起来,他从怀中取出手帕却又不敢冒犯程芷为她擦去眼泪,最终无奈妥协,“好好好,我帮你就是了。”
他将手帕塞进程芷手中,对马车外喊道:“周伯,驾车吧。”
“是,公子。”淳朴的车夫挥动缰绳,马蹄缓缓前进。
马儿踏出春风得意楼的后院,正待小跑起来,后面却传来阻拦的声音。
“且慢!”
马车缓缓停下,车厢内的程芷认出声音正是她父亲程和泽,霎时间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求助的眼神射向崔嘉慕。
崔嘉慕心中叹了一口气,眼神示意程芷安心后,他起身掀开车帘一条细缝走出去。
“程大人。”
“崔公子。”程和泽走上前来,眼神在车厢上打转,“莫怪老夫唐突,崔公子这是要启程赴任了吗?”
“正是。清苑县路途遥远,学生担心误了上任的时刻,故而早些出发。”崔嘉慕注意到程和泽身侧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与崔嘉慕对视上后,微笑着上前施礼,说:“在下沈容英,几日前我们共同参加了殿试,不知崔兄可还记得?”
崔嘉慕回礼:“当然,沈兄文采斐然,令我印象深刻。”
“崔兄才是,风华绝代,容英佩服。”
车厢内的程芷正竖着耳朵偷听外头的对话,果然沈容英也来了。
崔嘉慕直切主题:“程大人不知唤住学生有何事情?”
程和泽笑眯眯地温和问道:“老夫是想问问嘉慕今日可曾见过小女?”
崔嘉慕茫然:“程小姐?可嘉慕不曾见过程小姐的模样啊。”
“小女顽皮。”程和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是老夫教女无方。昨日闯进三楼雅间的便是小女,让各位见笑了。”
没想到程和泽竟然直接戳穿了昨天并未言明的事情。
崔嘉慕假装恍然大悟,说:“原来那位姑娘就是程小姐。”也是变相承认了他昨日确实故意阻拦程和泽,替那女子遮掩。
崔嘉慕:“今早学生在酒楼中幸得程小姐出手相助,不甚感激,可惜当学生想向程小姐表达谢意时,却已经不见程小姐的踪影了,那之后便没再遇见。没想到竟然是程大人的女儿,只可惜学生心中着急赴任,不然一定登门拜访,好好感谢程小姐大恩。望程大人包涵。”
程和泽早就从自家护卫和小二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心中对程芷自豪,但谦虚地摆了摆手,道:“什么感激不感激的,阿芷自小便看不得人受冤,又爱替人打抱不平,她帮了你也不是为了感谢。”
崔嘉慕发自内心地说:“程小姐是个至纯至善之人,程大人教女有方。”
程和泽心中暗暗高兴,终于有人觉得他教女有方了!他家阿芷可不就是一个好姑娘嘛!就是任性了一点点罢了。
偷听的程芷也抿着唇角偷笑,满意地连连点头。
气氛正融洽时,小巷中蹿出来条皮包骨头的狗来,马儿猝不及防受到惊吓,长鸣一声,猛地向后尥蹶子,周伯连忙拉住缰绳试图平息。
然而车厢仍然受到影响,剧烈地左右摇晃了几下,程芷没坐稳,摔得东倒西歪,一时不慎漏出一声惊呼,当她回神后猛地捂住嘴巴,惊惶地瞪大双眼,警惕车厢外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