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推开门,再关上,温怀瑾走进来东配房,就看见梅娘正坐着,抱着孩子拍背,“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没事儿,”看着温怀瑾的脸,白秀梅点着头改口“嗯,好吧、好吧,我这就躺下。那桐桐你来抱?”
“我来。”说完,坐到床边,伸出两只大手垫在白秀梅双手下面,一手托着脑袋脖子肩膀,一手托着下半身,真小,“好了,给我吧。”
“你这,”看着温怀瑾的姿势,感觉特别轻松就能把儿子给摔了。
白秀梅不放心,又认真叮嘱,“小心点儿,慢一点儿抱,别离开床。”
“好,知道。”等白秀梅抽走手,温怀瑾就实实在在的托住了温桐。
一个活的、脆弱的、软乎的小娃娃,躺在自己手中间,这娃娃名字姓温,叫温桐。
温怀瑾想:这是他的儿子。与此同时,一股说不清的感情出现在了他的心里,有点儿重,有点儿高兴。
把儿子托在手上,顺着被子挪到自己腿边儿。不自觉的转了一下右手,改托成抱,慢慢的抱到怀里。
儿子抱到了怀里,温怀瑾就坐在床上,开始轻轻的一左一右的摇晃,就是温怀瑾见过的别人哄孩子睡觉的场面。
白秀梅一点点儿挪下去躺好,看着丈夫和儿子,看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现在他睡着了,就不用晃了,让他安安生生的睡就好。”
“行。”把温桐放在床上,一边盖床单,一边接着说:“你也再睡会儿,昨天累了一整天。现在还疼么?”
白秀梅摇摇头,“不怎么疼了。睡了一夜,现在不想睡。饿了,想吃东西。”
“我想想,我去给你拿把枣儿,你先垫垫,现在不能吃凉的,娘在做饭,一会儿就能吃热乎的。”
“嗯。”
过了一会儿,温怀瑾端着一碗红枣回来了。
“我装了半碗,来,张嘴。”
“我自己来。”
“行。对了,明儿桐桐洗三,吃过饭,爹和我就出去通知亲戚,爹走村里的,我走外村的,走两户,大姐,还有咱哥,不叫二瑄,县里太远,满月的时候再让他回来。”
“嗯,知道了。”
“我等会儿拿本游记过来,你躺床上哪儿也不能去,就看看这本书打发打发时间。针线活儿呢,虽也可以打发时间,但是为夫觉得需要动胳膊用劲儿,梅娘你现在要好好养身子,所以这几天先别做,过几天再上手。你看为夫说的行不行?”
“行!”白秀梅笑着答应,“对了,你什么时候继续教书啊?想知道知道。”
“后天。昨天跟学生们说放三天假。”
……
在洗三宴上,温桐连哭带嚎的特别响,不是因为知道塘县那一带洗三的规矩,而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二十几双大大小小的眼睛盯着,他温桐在光着身子洗澡,而且看那些人的神情,绝对是在对他品头论足!三十来岁的温桐有羞耻心,所以他要哭、大哭、狠狠的哭,然后来个人赶紧把他抱走!
那位奶奶或者姥姥,爷爷或者姥爷,抱着他离开啊,没看到他哭的这么狠吗?过来啊!带我走!
可惜了,温桐说不了话,只能哭,大哭来表达“来个人带我走!我要离开!”的意思。
但是吧,观众们都觉得,这娃娃,不愧是秀才公的种,哭的可真响亮啊!
可见,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被人摆弄来摆弄去,还被人用一颗葱打了好几下,虽然不疼,但是温桐觉得丢脸,至于这么玩儿他吗?于是当那根葱伸到他前面的时候,温桐流着泪努力手脚并用,“狠狠”一把抱住不撒手了。
为什么这么做?因为——
被摆弄了一会儿后,温桐是看明白了,现在应该是在进行一个仪式,现在他越是哭的响亮,他们就说的越欢笑的越狠,不会有人来哄他抱他离开的。
情况如此,要想破局,他应该表现出很不配合,这样,仪式才有可能早些结束,他能看见,旁边那个桌子上的东西还有一多半呢。
一手控着侧躺在软垫上的温桐,一手拿葱轻轻打孩子的中年道士扭头,打算把用完的葱递给温怀瑾,结果轻轻一拽,咦?扭回头,小娃娃双手双脚缠着压着那根儿葱呢!
“呵呵呵呵——”中年道士被乐笑了,“行,反正打完了,你抱着吧。咱们继续。”
说完,道士接着拿新的东西,继续说好听的祝福话。
“瞧瞧这孩子,真是聪明,抱着不撒手呢!”“好兆头好兆头啊!”“不愧是秀才公的儿子,就是聪明伶俐!”
围观的群众再一次品头论足,桌上的温桐继续悲伤的承接所有。
洗三这天,无论温桐做什么,大家都很高兴,宾主尽欢。
洗三宴过去半个多月后,温家买了一头母牛。
没办法,白秀梅没有奶水,村里的妇人都说,多喝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