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寂寂,冷月冥冥。
皇城外绿洲边缘,几颗棕榈树细长斑驳的树影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树影朦胧间间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合为一,只有一双清冽如泉的眼眸熠熠生辉。
“这次有什么事,那么着急的找我出来?”不用回头,羽夕鸾就已知道他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尊主。”秦天恭敬的跪下,“刚收到子纯的消息,他再过几日便会返回并且带着帝伽的尸体一起。”
羽夕鸾不由怔住,如梦初醒般喃喃:“帝伽真的死了?”
“是的,不出尊主所料。帝伽的确被朔云所败...”秦天快速抬头看了她一眼,悄然道:“朔云也死了。”
“朔云也死了……”羽夕鸾有一丝怔忡,“消息可靠吗?”
得到指示的秦天站起身回道:“尊主放心,是北边传来的消息。刚到的,信上说由沙漓与向晚意一起护送朔云的尸体到暮雪城,照时间算来现在应该也快要到了。”
羽夕鸾忽然看向天空,感概万千:“人归暮雪时....”
秦天嘴角向上牵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尊主英明。想到这个鹬蚌相争的妙计,如此一来暮雪城势必也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
“即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羽夕鸾叹道:“人族那边情况如何?”
“这也是属下要回禀的事情。”秦天眉略有犹豫,思虑了半天才开口道:“向彦亭退兵了,回了景安城。”
“退兵了?”羽夕鸾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不怒反笑道:“呵呵,果然是只老狐狸。他这次是什么理由?不会是他家的轩帝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尊主英明,猜对了八九分。向彦亭对外宣称,轩帝自登基来施暴/政,迷女色,这次是要去废帝的。”
“废帝?”羽夕鸾不禁冷笑出声:“真亏他想的出来。我看是他想做皇帝吧。自从景帝死后,他就想做皇帝很久了。不,确切的说,景帝在位时他就想一览政权了,只可惜找不到机会罢了。现在有个那么好的借口他岂会放过?”
“那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羽夕鸾来回度了几步步子,目光却一直望向水平如镜的湖面思忖着。
一汪湖水,不起半点波澜,柔美的将天上的明月揽入水中以用来装点暗沉的景色。偶尔的微风拂过吹散了一池的银波,更填的几分意境。
浅褐色的眼眸里映出点点银花。
羽夕鸾忽然缓步走到秦天身前,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秦天一脸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满脸的疑云:“尊主,真要这么做?”
羽夕鸾点了点头道:“是的。就让水昭然在跑一趟吧。人族那边,你也让人盯紧点,有什么行动第一时间告知我。”
“遵命!”
“你还不走?”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离开的意图,羽夕鸾不禁发问,“秦天,你还有什么事吗?”
“帝伽已死,他会被安葬在生前就已经建造完成的地宫里。到时候....而且那东西目前也不知所踪...”秦天越说越小声,“至今下落不明。”
是的,他在害怕。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找出那样东西,实在是愧对尊主的信任。
“不知所踪....”羽夕鸾低声呢喃,“我知道了,现在先看他怎么做吧,那样东西迟早都会是我的。他在如何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先看看他耍什么花招吧。”挥挥手,示意站在更远处的人。
“走吧,回去了。”
远处的棕榈树下,窈窕的身影轻轻浮动。
夕阳如血,染红了金灿灿的沙丘,连绵不绝的沙丘仿若一座座枫叶铸成的小山脉,鲜红而耀眼。转眼间已入了秋,烂漫的秋意却好似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一样,除了略带凉爽的秋风吹过让人知道已是秋天了。
夕阳下,三连城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沉重厚实带着岁月痕迹的城门被人从里面缓缓的打开,一队队的士兵整齐一致的从城中跑出,肃静的气氛中只有兵器盔甲所碰撞而发出的声响。
手握武器的士兵分散的站在城门的两侧,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两人,只见他们拿起了手中的号角用力的吹了起来。
一声声嘹亮低沉的号角回荡在沙漠之中,久久不息。
夕阳之中,一人一马出现在滚滚的风沙之中,随着时间的转移,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子纯一手牵着马匹,马匹上还驮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帝伽。他们就这样静静的走着,在夕阳的余光里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永远的定格在这一秒钟,这一瞬间。
天地悠悠,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斜长,恍惚间所有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他们一路笑看大漠风光,指点山河美景,直至永恒。
无关权利与地位,只有平淡的毫无风波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终究不过是一场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