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阳大喜,绕过屏风进了里间,果然,床上之人的手指在动,但烛光昏暗,看不清帷幔之下那人的眼睛有没有睁开。
秦幼阳又凑近了些,衣袖突然被抓住,吓得她一颤。
床上人眼睛微睁,张了张嘴,秦幼阳凑上前听。
只听到弱弱的一句话:“別弹了……”
秦幼阳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将袖子从那人手中拽出,向外喊道:“叫王医师来。”
本以为没有大事了,秦幼阳就去用早膳了,谁知刚用完早膳再去看竟然听到王医师说此人不会说话,一问三不知。
“什么?明明他晕倒前就和我说过话的,刚刚醒来也说过。”
王医师一脸无奈,“郡主若不信,可亲自问之。”
秦幼阳走到床前,只见面前之人眼神呆滞,仿若七岁孩童一般,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只是摇头。
“你还记得在河边发生的事吗?”
那人还是摇头。
“你可记得自己家在何方?”
还是摇头。
这期间,一旁的秦显一直以警惕不满的目光打量着此人。
秦幼阳皱着眉直起身子,“莫非他忘光了前事?那不会说话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那毒的缘故,只不过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致哑的副作用。”
秦幼阳垂目看着这人,他一脸无辜乖巧,她恍然想起了当年的秦显,这让她心里一阵不爽。
深吸了一口气,秦幼阳压下了厌恶,平复了心情,眼下他这个情景是她造成的,他只是受害者而已,她怎能以恶意妄自揣度受害者。
于是她撂下一句“等他治好,就留下给他在府内安排个差事吧,同时在颖水附近的村庄发布告示,看看是哪家丢了人。”便走了。
屋内挤了很多人,秦幼阳出去的时候路过秦显,他身材高大魁梧,一个人就占了半边过道。她看到秦显就来气,因为秦显,她刚刚差点迁怒那无辜的渔民。
于是她经过他时故意扒拉了一下,“让开!”
秦异金跟着秦幼阳一起去了她的院子。
“你怎么对堂哥这么凶啊……”秦异金一进屋就躺在了秦幼阳的摇椅上,顺手拿了个橘子。
“他不是你堂哥,你堂哥是我那随父亲进京勤王殉国的大哥秦旦;是十七岁一手撑起秦家文武双全、智勇盖人的汝南白麟二哥秦昭,不是他这样的。”
秦异金剥着橘子皮疑惑地问:“你是嫌他的长相?还是嫌他不说话是个闷葫芦?”
“不完全是……”如果真要追溯缘由,那可就得追溯到他刚被收养时了。
那时秦显还是王府府兵统领的儿子,被选中陪在二哥身边,那时他就不说话,杨飞没在父亲身上找到玉玺,便让他手下匡钟来王府借着接她赴京的名义搜刮王府,听二哥说,是秦显的父亲以生命护卫了母亲和二哥,而六岁的她就被十三岁的秦显死死抱在怀里,王钟什么时都没搜着,也没能带走她。
这件事后的两年后,母亲感念他们一家的忠诚,怜悯秦显的际遇,便收他为义子,同年,母亲病逝。
当时她八岁,隐约懂得是非了,当收养仪式结束后,宗族长老们都散去了,她特意穿上最漂亮的裙子,梳了最繁琐的辫子,特意找他玩,想要缓解他的局促不安。
她就找各种话题,逗他说话逗他笑,可他只是看着她,就不说话,直到她问他今天好看吗?他终于开口了,说的竟然是“难看。”
她哭着去告状,大家都惊喜秦显开口说话了,去问他,结果他又闭口不言,导致二哥训斥她“刁顽”,还说她撒谎。
自那以后,她就认定这个新哥哥是个狡诈的人!加之他成天又装作一副呆憨老实不会说话的样子,她就更气了。
秦幼阳说了一遍此事,“他就是会装可怜而已!我今天看到那渔民的反应又想起了他的狡诈。”
秦异金皱着眉,嚼橘子的动作都慢了,“不会吧,是你记错了吧,三哥挺老实的一个人啊……”
“你看你看!你们都是这个反应,都认为我在撒谎!他这个小人惯会做戏!”一说秦幼阳就更气了。
可气归气,今日的易学课是秦幼阳最感兴趣的,阴阳八卦,地理天文,她无一不爱,于是她带着气拉着不情不愿的秦异金一同去后园上课了。
“服了,我从城里来别院玩就是为了逃课的,没想到这还得陪你上课……”
课后,她刚回到自己院中,就看到房门口站着一个仆人,走近才发现是那个渔民。
他穿着一身府内仆童的衣服,面色依旧没有血色。
“怎么回事?谁让他起来干活的?中了毒又受了箭伤,不修养半个月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这话,秦幼阳是看着越儿说的。
她知道越儿管事严苛,但没想到她竟让一个刚醒的病人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