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故意杀人?”宋琳手一抖,后退两步。
周鑫颤抖着嘴唇,死死盯着披头散发的厉鬼,向后挪动身体,“我、不是我的错,安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安怡脸上的两道血泪愈发猩红,怨气再次聚集,化作浓重粘稠的黑色阴气,缓缓向周鑫而去。
“你不仅开车撞死了我,还把我封印在盒子里,日日遭受折磨,让我不得超生,”她声音猛地拔高、粗粝尖锐,“还说不是故意的?!”
阴气暴起,瞬间吞没了周鑫大半身体,顺着他的脖颈攀爬而上,灌入他的口鼻,愤怒、怨恨、悲伤、痛苦等等情绪袭击了他的大脑。
他面容胀红、双眼突出,明明是没有实体的阴气,却让他感受到了窒息,嘶吼怒喊、挣扎翻滚都无济于事。
宋琳彻底愣住了,她傻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从没想过一向温柔的枕边人,居然手上沾着鲜血!
沈槐安后退几步,和晏玄龄站在一起,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幕,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即便周鑫爬过来伸手拽住她的裤腿,痛哭流涕、满口懊悔地求饶,她也没有出手,眼帘低垂,遮住其中看死物一样的冷漠和更深处的疯狂。
人有三盏魂灯,分别在额头和两个肩膀处,一盏灯灭重病缠身,两盏灯灭神魂不稳,三盏灯全灭则人亡魂魄离体。
她默默看着周鑫肩上的两盏魂灯熄灭,直到第三盏魂灯也飘忽不定的时候,才出手阻止了安怡。
“好了,停手吧。”沈槐安指尖微动,一道紫金雷电闪过,周鑫身上的阴气瞬间消失,“真把他弄死,你也别想投胎了。”
安怡被仇恨和怨怼控制了神智,根本听不见沈槐安说什么,见即将吞噬周鑫的阴气消散,顿时怒吼一声,“我要你的命!”
沈槐安轻啧一声,眉间浮现几分不耐烦,单手结印,雷电再次化作锁链将安怡束缚缠绕,让她无法再攻击周鑫。
“我说了,停手。”
沈槐安一扯锁链,将失去理智的安怡拽回脚边,垂眸见她眼中猩红之色渐渐褪去,这才松了手。
安怡眨了眨眼,支着反折的腿骨挪动几下,想要给沈槐安磕头,却被她一把扶起。
“我受不起,你也没必要如此,我只是拿人钱财□□,”沈槐安顿了顿,“要不是周鑫有问题,你恐怕真会在我手中魂飞魄散。”
安怡抹了把眼泪,“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气撒完了,我送你去投胎。”
沈槐安抽出一张符箓,并指夹住轻轻一晃,符箓瞬间自燃,青烟自火光中升起,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形成一条道路,尽头处缓缓走出黑白两个身影。
黑衣人西装革履,身量修长、俊美冷峻,格格不入的是,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上面用白线绣着四个大字“正在捉你”。
而他身旁的白衣人则是一袭白色长衫,容貌清秀,唇边挂着一抹笑意,头上同样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上面用黑线绣着“你可来了”。
晏玄龄仔细打量二人,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是谁,要是换上长袍大褂和高高尖尖的帽子,走路时再蹦蹦跳跳,这两人就非常好认了。
——鬼故事里的常客,华夏家喻户晓的黑白无常。
宋琳吓得一个激灵,显然也是认出来了,连忙向沈槐安身后凑了凑。
要不是周鑫疼晕过去了,恐怕这会儿得吓个半死,大概要以为沈槐安准备送他走。
谢必安理了理长衫,笑眯眯地越过周鑫,飘行到沈槐安近前,“哟~是槐安啊。”
“七爷怎么知道是我?”沈槐安笑着打招呼,“八爷,好久不见。”
范无救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好久不见。”
“请神符的烟香味儿那么熟悉,一闻就知道是小纪画的,”谢必安笑着绕了沈槐安一圈,“不是你还能有谁,小纪从来没用过这符箓,回回上来不都见得是你。”
没等沈槐安回答,他眼睛一转看向晏玄龄,笑嘻嘻地抬手遮了遮眼睛,“槐安,你这帮手找得不错啊,眼睛都快给我晃瞎了。”
进周家之前她和晏玄龄都带了隐息符,她八字极阳,自身阳气也比常人充盈,晏玄龄身上的龙气更不必说,鬼属阴,对含阳之气非常敏感,好不容易把厉鬼引出来,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沈槐安没想到隐息符完全对谢必安无效,看他凑近观察晏玄龄的样子,哪里像个属阴的鬼,千年鬼修名不虚传。
“你俩怎么认识的?”谢必安摸了摸下巴,“贵极必折,但、但又隐隐有几分生机,奇怪,真是奇怪。”
“七爷或许是看错了,”晏玄龄笑了笑,“确实有人说我活不过三十。”
沈槐安为他续命之前说过,续命实为逆天,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这事儿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在场的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