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来。
但是梁老爷隐晦的让婢子扶着女眷去休息,美名其曰受惊过度。
闻昭不想驳了梁老爷的命令,主动退下。
转身之际,她听到有人道:“本官习惯了有人辅佐在侧,还请闻昭姑娘留下。”
梁老爷这才看了眼门口的女子,仿佛之前她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
“梁裘可以从旁协助大人。”
也只是一眼,梁老爷敷衍的用了这幅托辞。
良久,未听得高座上的人再有回应,闻昭抬眼看了过去。
宋连淮高坐于之前梁老夫人的福寿纹扶手椅上,姿态颇为闲散的靠在椅背上,指骨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案,在这几闻针落的气氛中,极为清晰。
不经意间,二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是与以往不同的轻慢淡然,徐徐将她扫过一遍。
闻昭蓦然一僵,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她只觉宋连淮今日变了个人,如同真正身居高位一般,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从前宋连淮站在她身边,她便理所当然的将宋连淮当成与她同一地位的人。
而现在,宋连淮在高处俯视她。
让她觉得陌生,荒唐。之前种种,如梦逝去。
“这等红袖添香的事,”宋连淮定定的看着堂中垂眸的女子,道,“梁少爷恐怕做不来吧?”
尾音带着轻佻的闷笑,让堂内人很快意识到宋连淮话中的意思。
梁老爷没有再说什么,由着宋连淮将闻昭留在堂内。
“半月前,有人往梁府门口放了一个锦盒。”
梁裘将锦盒放在宋连淮身前的桌案上,打开后,里面是六两银子和一封已被拆开的信。
“上面写着下月初七巳时,在门口放置万两黄金,如若不允,满门抄斩。”
宋连淮拿起那封信,道:“这会不会是哪家纨绔的恶作剧?”
“我们也曾这样想,”梁裘苦笑一声,道,“我们没把这些当回事,将锦盒扔在了府外。第二天,商会里的店小二死了大半,死状残忍,惨不忍睹。”
“有让仵作来么?”
“当然,他们是被勒死的,后又添了刀伤。不过能同时勒死这么多人,那幕后之人的人手必不会少。”
梁裘叹气道:“我们与宁家一向交往甚密,试探间发现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事。他们当时是将锦盒收起来了,没遇到像我们那般的祸事。”
闻昭静静听着,原本蒙着一层雾的猜测渐渐清晰。
梁老夫人的寿宴办得低调,除过几个交好的世家,仅有通县内人尽皆知;而且又能随时注意到他们的动向,幕后之人一定在通县城内。
“这些日子你们都在醵资?”
宋连淮脸色忽然冷了下来,扫了眼惴惴不安的宁老爷,道,“所以你让宁千暮去锦江找闻昭姑娘要银两?”
“我只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宁老爷自知理亏,道,“我儿新妇有那本事,净干缺心眼的事!如今这状况,多一分是一分,我只是让暮儿去讨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罢了。况且区区女子,要那脸面有何用,日后还不是要……”
嫁与郎君,为他生儿育女,做牛做马。
后一句被宋连淮一声冷哼堵在了喉间,他见主座上的人眼底寒凉,如一把利刃,架在他的脖颈上。
梁老爷暗骂了句蠢货,对宋连淮道:“大人,此时是您在府中,他们不知道您的身份,可能不会有动作。如果要报官,恐怕会发生与那日一样的事。”
“报官。”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骤然在堂内响起。
闻昭抬起头,平静道。
梁老爷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显然是没把她的话当做回事。
眉宇间的怒气渐渐凝起,如江河海水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闻昭压住在心底泛滥成灾的惧意,转而看向宋连淮,道:“大人,要报官。”
头一次听她喊“大人”二字,宋连淮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愣怔一瞬,顺着她的话道:“闻昭姑娘说的不错。”
“大人,不可。”
梁老爷看出宋连淮对闻昭有意,以为宋连淮是在故意偏袒女子,眉头紧蹙。
宋连淮将银子放进锦盒里,丁零当啷,凌乱无序。
“梁老爷,你有没有想过,这通县内除了宁梁两家,还有别人遭此横祸?”
他徐徐道,明明是在与梁老爷说话,目光却始终游移于女子身上,“你一向眼高于顶,看不见旁人也情有可原。如若不报官,岂不正中幕后之人下怀,十几万两黄金收于囊中。”
梁老爷脸色变了变,见多了上赶着奉承他的人,属实听不得这种贬义过于明显的话。
“信中写到不能告诉旁人,”宋连淮顿了顿,嗤笑一声,“若是告诉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