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姑娘。”
闻昭抬起手中的郁金香,指尖似也染上了那浅淡的粉色,道,“花朝节建立的初心,是为了祭拜花神,以祈愿风调雨顺,富贵平安。扑蝶会,亦是如此,都是向花神祝寿的一种方式。如今你未能圆满,我也不能如你所愿,只盼——”
她将手中的郁金香花束轻轻向姜愿那边递了递,“这郁金香,能代你我二人,求得花神息怒。”
姜愿与旁人一般,心中有所动容,但因为她本意并不是怕犯忌讳,磕磕绊绊道:“为何郁金香可以代替舞曲?无稽之谈!”
“郁金香有圆满之意,自然能全姜愿姑娘心中所愿。”
正说着,闻昭从里边择出一枝白色郁金香,道:“这白色郁金香,寓意天真,纯洁与美好,想来,与姑娘甚是相合。”
“一束赠花神,一枝赠姑娘,这半支舞,是否就免了?”
尾音落地,她笑意盎然,融入那似海春色里,胜过万千桃红柳绿。
*
“花言巧语!都是花言巧语!竟然连小姐也不放在眼里!”
陪在姜愿身边的姑娘察言观色后,讨好般道,“小姐就这样放过她了?要不奴婢将她抓来,小姐好好说教她一番……”
“山梨,不要再说了。”
花田中有供游人休息的驿站,姜愿懒洋洋俯在木桌上,拨弄着白色郁金香未绽开的花瓣。
她不想再听周围人那些无谓的阿谀奉承,早早遣散了其余同游的小姐,便在这里一直回想着,那个在她搭话的男子身边的姑娘。
与那位姑娘相比,那个男子倒也平平无奇,黯然失色了。
她想着最后那一幕,闻昭将郁金香放在凉亭里,又专递给她一枝里面最特别的。
忽然心里有一种很强烈,又很迫切的感觉。
她想,她要再见闻昭一面。
*
将手中的郁金香送出去后,闻昭浑身轻松,又暗自遗憾没能将那句话问出去。
路过祭拜花神的石窟,闻昭没有进去,直说要去看看“簪花赏红”。
原来的计划中,她现在就已经能放下心中那块石头,一心一意为营造阁祈福了。
不过也不晚。
宋连淮还惊异于闻昭竟然懂得花神之论,赞叹道:“姑娘知识渊博,我当真比不上。”
闻昭摇摇头,道:“随口一说罢了。”
而后她想到了什么,侧目道:“我擅自作主将先生的郁金香送与旁人,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区区几枝花,有何紧要?”
宋连淮是真的不在意这几个小钱,甚至心底里更期待闻昭再多用些,“况且这些花本来就是你的,姑娘若是喜欢,我再多买些就是。”
“……”
再多买些,还是算了。
山野起伏,红色丝带缠绕于成荫绿枝之上,林中百姓簪花祈福,与贵月亭那边是大相径庭的盛景。
闻昭昨日就备好了两根红绸带,缠绕指尖,递到宋连淮眼前。
宋连淮受宠若惊,扯过红绸带,二人走到了一棵红色相对稀疏的大树旁。
没有过多言语,闻昭正欲学着其余人的模样,将红绸带绑在树枝上。
一伸手,与最低的树枝还有些距离。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这边没什么人来挂红绸带了。
怅然之际,那枝头被一只手压低了些,直接落入了闻昭平视前方的视野中。
“这样就够得到了。”
低沉的嗓音中还伴随着几声闷笑,挠得人心痒痒,很难让闻昭不怀疑。
这其实是种取笑。
她抿了抿唇,抬起双手,到达一个适宜的高度,挑起那红绸带,纤细的双指翻转,将绸带固定在枝桠上。
随后,大手一松,枝桠顺势飞上了天,仰头才能再看见。
宋连淮毫不费力的将红绸带绑在了分叉的另一根树枝上。
“姑娘要为谁祈福?”
他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想多问一句,不知抱着什么期盼。
闻昭双手合十,认真的看着那根随风摇曳的红绸带,合上了眼。
“为我的师父,为营造阁,为营造阁里的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
宋连淮倒也没觉得失望,毕竟换做是他,也不会为一个相处不久的陌生人祈福。
他正想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为个什么人祈福时,又听身旁的轻言细语,像一颗饴糖,在他心底化了开来。
“先生,我有一愿。”
宋连淮的心跳蓦然空了一拍,错乱开来,一时找不回之前的节奏。
闻昭依旧阖着眼,继续道:“愿春色依旧……”
“良人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