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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京(1 / 2)

日头正斜,一辆装潢低调的马车从京城北郊而来,绕过些路程,将将停在了护国大将军府前。

沈黛由绿羌搀着下了马车,方见一男子龙行虎步自门前走来,他身着便衣,一双凤眸与沈黛如出一辙,周身肌肤确实古铜色的,略有些冒茬的胡子中和了几分秀气,显出些威严来。

但此时的他已无暇整理他的胡须,也无暇维持他的威严,听闻沈黛落水后,一向溺爱女儿的沈敬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即刻动身前往京郊白云寺,只是朝中事务不可推卸,沈敬从未如此恨过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终于在前几日,接到了发妻齐玉茹传来的消息——沈黛醒了,沈敬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戎马一生的他只得了沈黛一女,从小便是如珠如宝地疼着,这才养成了女儿无法无天的性子。得知女儿即将回京,沈敬早已是坐不住了。这日沈敬四更便睡不着了,趁着夜凉如水,在院里操练了一套剑法,因着时辰太早,庖厨的丫鬟婆子都还未起,沈敬便自己动手填饱了肚子。直到日头西斜,才见着自家的乖囡囡从马车上款款走下,这下沈敬哪还能忍住?快步走上前去,给了沈黛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而后又揉了揉宝贝女儿的头。

沈黛做了福清十七年,她的父皇从未给予过她任何一个拥抱,更遑论此种亲昵之举,即便在外人看来福清是那么受宠——琼楼玉宇,雕梁画栋,她的起居可谓无一不美,无一不精。

齐玉茹见丈夫此举,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像是让他收敛些,别叫人看了笑话。沈敬见妻子提醒,挠了挠头,这动作放在一个少年身上尚且可爱,至少放在他一个六尺的魁梧壮汉身上,多少有些好笑。

“萋萋,爹的好囡囡,回来就好,这一路颠簸,接下来这几日在府中好好修养,勿要乱跑。”沈敬脸上慈爱神色不减,佯怒地给沈黛下了禁足令。

沈黛颇为乖顺地应了,沈敬虽讶于沈黛的听话,但想到女儿这一路的不顺,心中不禁大觉心疼。

将军府的内里装潢却不是京中时兴的假山流水,而是仅用陈木搭建,颇有几分疏朗大气,倒是与沈敬夫妇的性子相得益彰。

沈黛的住所名唤藕荷居,乃是整座将军府最为格格不入的居室。之所以名唤藕荷居,是因为沈黛在一次外出踏青时,爱上了永定河上盛开的荷花,当日回府便央着沈敬在自己的居所种上荷花。

齐玉茹当即训斥她胡闹,整个将军府皆承北地疏朗之调,哪有在院中种上江南曲风小荷的?这丫头天天尽想些歪主意。

可沈家虽为京中重臣,这一门却始终人丁单薄,沈敬更是独子。是以阖府上下只沈黛这一个女娃娃,在沈黛的软磨硬泡下,沈老将军终是听闻此事,只觉得自家乖孙有他当年之风,当即拍板答应了。

而后大小姐的居所便成了这将军府中最格格不入的一角,每逢夏日,荷叶叠叠,朵朵荷花绽开,加之白玉石栏,假山流水,夜间便有长沟流月,荷风送爽,是十足的江南意趣,藕荷居也由此得名。

此时已值秋日,藕荷居的荷花早已败落,只余莲茎药业,层层叠叠的莲叶也似在挽留去了的莲花,似是有些不舍。

沈黛由着桂妈妈和绿羌服侍着,换了身鹅黄色的衣衫,衣裳是京中时兴的样式,外罩一层流仙纱,裙摆上绣着朵朵绽开的莲花,行走坐卧间步步生莲,美不胜收。

绿羌虽大大咧咧,却是个极心灵手巧的丫头,几下为沈黛挽了个垂云髻,又在发间点了几朵珠花作为装饰,既不失身份,又多了几分俏丽。

梳洗完毕后,绿羌看着沈黛,喃喃道:“小姐可真好看。”

小丫鬟迷迷糊糊地想,以前的小姐也很好看,但眼中总带着些浮躁,虽得一副好相貌,却失了些礼仪风度。如今的小姐周身有种难言的气度,像是褪去了从前的莽撞,臻首娥眉,真真是美极了。

沈黛闻言却无甚感慨,于她而言皮囊不过虚相,终有一日付诸一炬,即便再美的花也总有凋败的一日。是以世人皆爱重皮囊,她却并不在乎。

“走吧。”她对绿羌说道。

沈府人丁单薄,向来都是一家人同在大厅用饭。因着今日沈黛回府,这顿晚饭显得格外丰盛。

沈黛来时,沈敬和齐玉茹已是坐于两侧,正中坐这个发须皆白的老人——这便是沈黛的祖父了。

沈老爷子今年六十又六,晚年才得了沈敬这一个儿子,发妻却早早故去。沈敬又只得了沈黛这一个女儿,要说这府上最疼沈黛的,不是沈敬,而是沈老爷子。

沈黛抬眼瞧去,那是个面相极善的老者。祖父?她在心中默念,这是个极陌生的词。福清没有祖父,她打从一出生便没有,皇室中不需要太上皇。

而沈老爷子一见沈黛就开始吹胡子瞪眼了,像是责怪儿子没有照顾好沈黛一般,略有些粗糙的手向沈黛招了招。

“囡囡快坐,这些天我们乖囡囡可是遭了罪了,快让爷爷看看是不是瘦了。”

沈黛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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