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鱼信不知所以地看了看他,“……的确,精通棋艺或许不难,但他是一国之君,大概有许多比下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师兄一说话我便头疼。
他丝毫不将他对宴危弦莫名生出的敌意稍加掩盖,像是笃定我将会对他坦言我对宴危弦的情意只是一般,根本无须他放在心上。
看着梅鱼信他们,我说道:“初离开师父那几年我只觉江湖一切都新鲜有趣,到处走,到处看,到处与人比武张扬,对无双棋局这种事情则更爱凑趣,遇上宴危弦后可能是我们性格的确十分契合,不知不觉便成为朋友。后来我也交了许多其他的朋友,他们有的是很平凡的人,有的是很了不起的人物……我认为这是世间之所以精彩的原因。”
梅鱼信思忖我的话,道:“明白了,久居山中或许怡然自得,也会让人对山之外异彩纷呈的世间格外向往,当身处其中也自然会遇到许多不同的人。”
我点头赞许,他的话就是我要说的意思。“其实师父授我诗书武艺,却不能代我历遍世事,我总要去走自己路。对我而言,有那些知己好友是一辈子的幸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
师兄深沉的眼眸中少了一些方才的笃定。
梅捻霜倒是发现我与师兄之间有些微妙,可能女子的确较为细心,她说道:“我倒希望也能有这样的朋友,无论男女,可以互相欣赏、互为知交,危难关头也能全力相助。江湖义气嘛,可不仅局限于江湖儿女,淡水师叔祖你说对不对?”
我忽然发现成婚了的女子有些实在会变得十分睿智敏感。可她想要参透师兄的心也确实不那么容易,至少我至今没有做到。
梅鱼信很赞同他姐姐的话,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师兄看了看我,“若有机会,我倒也想见见他。”
我笑:“若有机会,那自然好。”
梅鱼信又好奇道:“那师叔祖是什么时候离开曾师祖的?”
“也是十四岁。”我看了眼师兄。
“也这么小吗?”梅鱼信咋舌,小声说,“曾师祖也真舍得。”
梅捻霜锤了他一下,“你当师叔祖的十四岁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怎么了?”梅鱼信叫屈。
梅忆信问:“那师叔祖离开曾师祖以后,初入江湖,一开始都做什么了呢?”
“惹是生非呗。”我说,“那时候是夏天,我听人说苏州的园林是天下一绝,就高高兴兴跑去游玩,结果到苏州城第一天就同人家打架,我那个时候身上没什么钱,打架的时候还要顾着不能摔了旁人家的东西,到时候赔不起。”
梅鱼信听得愣了:“同,同旁人打架?”
我忽然想到这几位名门之后大约不会轻易与人打架,忙道:“年少轻狂,千万别学,你们都是大人了。”
梅捻霜不禁一笑:“忆信就罢了,鱼信小时候与旁人打架的次数还少吗?”
“那不一样,”我说,“在自家院子里同玩伴打闹这不算打架,那种打赢了要赔钱,打输了要挨揍的才叫打架。”
“那你是挨揍多还是赔钱多?”师兄说。
我挑眉:“我?自然只有我揍别人的份,也总有人替我赔钱。”
师兄弯了弯唇角,“你这话跟师父说过吗?”
“我跟他老人家说这些做什么?”我摆手,“再说师父肯定明白孩子总要释放天性的。”
梅捻霜道:“也是,十四岁,无论怎样也只是个半大孩子。”
梅鱼信说:“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那么早就离开师门呢?”
他可真会说话,一句话问得我和师兄甚至有些发愣。
对啊,为什么呢?
师兄不语,我一笑:“师兄是因为要接管题叶楼,至于我,是因为那时候不想待在山里了。”
师兄凝眸看着我:“为何不想?”
“因为无聊吧。”我说,又移开视线,“对了捻霜,你们今年都多大了?”
梅捻霜:“……哦,师兄二十七,我年长师叔祖三岁,忆信与淡水师叔祖同年,鱼信年底就满十八了。”
“是吗?”我看向梅鱼信,摆出长辈的谱来,“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等到你十八岁生辰,师叔祖送你。”
“真的吗?”梅鱼信少年心性,全然欣喜,“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我们果断把正事扔到一边,越聊越远。
方无红一直不说话,但我对在人家新婚第二日就把他们拎出来练功很是愧疚,他即使两只眼时刻不落地盯着梅捻霜我也没有意见。梅忆信也很少开口——自从认了我这个师叔祖他就话少得可怜,似乎受到了冲击。
梅捻霜注意到我的视线,朝我投来一个宽慰的笑。
好在接下来我们终于抛开‘绿久幽和她的朋友们’这个话题,专心致志投身练剑当中。
几天过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