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湘灵从别处听来的闲言碎语。
听说秦姝没嫁给陆之珩之前曾经寄住在尚书府里,和陆之衍曾有过来往。
可秦姝不是嫁给了陆之珩吗?为什么陆之衍的书房里会留着她的画像?
她的心里冒出了许多的猜想,却一个比一个不堪。她恐惧又不安地甩了甩头,像是急于求证一样,她咬着唇将柜子里所有的卷轴都拿了出来。
可随着卷轴一幅幅地展开,她的一颗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痛苦。
每一个卷轴上画的都是同一张脸,娇俏的、妩媚的、沉静的、甚至还有愤怒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格外细腻生动,昭示着作画之人的真心倾注。
崔雪盈神色仓惶地倒退了几步,一颗心如坠冰窟,冷得浑身颤抖。
难怪陆之衍的眼底会时常不经意地流露出落寞的神色,难怪有秦姝在的场合,他会比以往都要沉默。
原来他的心里竟然还藏着这样见不得光的心思。他怎么能,又怎么敢?她是他的大嫂呀!
痛苦的泪盈满了眼眶,渐渐化为屈辱和不甘。凭什么?凭什么秦姝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瞩目和爱?
她一心惦记的表哥是这样,她倾心恋慕着的夫君也是这样。
命运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她都已经退而求其次,放弃了表哥,为什么还逃不过秦姝的魔障。
眼泪夺眶而出,她却强忍着悲伤和愤怒,默默地将那些散开的卷轴重新卷起放回了柜子里。
陆之衍回来的时候,崔雪盈已经离开了。看着被收拾好的纸笔,陆之衍心头一跳,慌乱地拉开了柜门。
等他看见了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卷轴,一颗不安的心才慢慢落了地。
早在秦姝嫁给陆之珩的那一日,他就该把这些东西毁了的。可无数次,每每点燃火盆,他却又生出了不舍。
那些画卷曾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每一笔都饱含着他青涩却纯真的爱意。
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哪能说忘就忘?后来虽然娶了妻也生了子,可午夜梦回时,一想到那段爱而不得的往事,心口还是会疼。
接下来的几日,崔雪盈依旧温柔体贴,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是多么煎熬。
负责打探消息的湘灵很快就回来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崔雪盈的一颗隐隐生出了不安。
“说吧,我受得住的。”
见崔雪盈故作镇定,湘灵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自己从陈妈妈口中听到的消息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大少夫人当初之所以要离开尚书府,是因为她落水被大爷所救,咱们二夫人想让她给大爷做妾,怎料她宁愿离开也不肯屈身为妾。”
“后来还在国子监里读书的二爷不知怎么得知了此事,还曾经大闹了一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娶大少夫人为妻。”
听着湘灵说出的话,崔雪盈眸光一滞,心里满是酸涩和难以置信。陆之衍那么温柔儒雅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和家族对抗吗?
看出了崔雪盈的失落,湘灵连忙劝慰道:“夫人,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各自婚嫁,早已互不相干了。夫人还是想开些吧,不过是些画像,兴许二爷自己也忘了。”
不过是些画像?湘灵说的轻巧,可只有崔雪盈明白那些画像意味着什么。成亲一年了,她却从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如此擅丹青的一个人。
初有身孕之时,他便时常宿在书房里。那时候她还暗暗高兴着,他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在妻子有孕的时候纳通房。
可谁知道那些独自睡在书房的夜晚,他是如何度过的。是不是没有她在身边,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思恋着那个他求而不得的女人?
深深的嫉妒在心底蔓延开来,她温柔的眼神也爬上了怨毒。凭什么她要独自承受这股酸涩,而秦姝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陆之珩的宠爱?
命运如此不公,她却不能什么都不做。总有一日,她会让秦姝将她此刻的苦通通尝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