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齐落了一夜的雪,天地间都是雪白。
衮儿撩开帐篷的毡帘,一条绵延宽阔的冰河外则是漫漫无边际的雪山,寒风刺骨,一阵打着旋儿的寒风裹挟着山巅的雪色迎面扑来,吹动身后的发丝。
她微微抬头,吐出一口雾白的热气。
现如今的时间是明万历元年(1572),也是她穿越来的第十个年头了。
前世生活在南方的她,用了许久的时间来适应这北方的寒冷。
身侧传来脚步声,是一旁伺候她的小姑娘佐佐才挤了奶,手里提着奶,穿着袍子显得圆滚滚的朝着她走来。
佐佐是自家母亲身边侍女的女儿,比她大了两岁,现如今已经露出了属于草原女子的娇媚。
佐佐瞧见自家的主子立在蒙古包口,穿着一件蓝底绣竹节的厚袍子,满头的乌发垂落在身后,那张白嫩的小脸儿冻得脸颊泛红,朝着人瞧过来的时候,挺翘的鼻梁尖儿也是通红的。
偏偏眼眸深邃明亮,像极了那夏日里草原上奔跑的白兔子。
“主子,您快些进去,这山涧的寒风最是刺骨,到时候别又染了风寒!”
衮儿捂着自己的小脸儿揉了揉,朝着佐佐笑了笑,说道:“昨夜听见呼啸的寒风,我就觉得定是下了大雪,果真是漫天的莹白。”
“主子您算的真准,但您还是快些进去吧,我新挤的奶正鲜儿着呢,等会儿炉子上熬一会儿,就着羊奶吃馍。”
话说完,她人就已经走近了,一手提着鲜奶,一手撩开毡帘带着自家的主子便进了门。
进了毡房内,瞬间便感受到了暖和。
炉子里烧的滚热,正中间的榻子上铺着完整的一张虎皮,上面是被掀开的厚被褥。
佐佐将鲜奶递给抱着柴火走进来的丫鬟,又洗了手,这才拿着象牙梳利索的给自家主子通发。
“主子,昨天的时候,酋长就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威准明日就要过来了,您可得回去才是呢。”
佐佐利索的将自家主子的头发挽起,发髻上钗着镶嵌玛瑙珠子的钗子。
女子本就姿容艳丽,如今正值青春年华,丹凤的眼眸明亮,鼻梁挺翘,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浓。
思及主子再过两年就要嫁人,佐佐心中欢喜主子所嫁男子重视主子,语气也带着几分笑意。
“主子您过两年大婚之时,定然是这大草原最美的新娘。”
衮儿抿了抿唇,目光看着铜镜里少女,神情却无半点的喜意。
历史上出嫁威准,没过几年,便后因为兄死弟妻的风俗嫁于了努尔哈赤,一生操劳,最后落得个被丈夫厌弃,疑似被亲子残杀的结局。
这就很吓人了。
佐佐倒是习惯了主子对于婚事的不热衷。
主子和成婚威准本来还有两年的,但是因为主子试着在酋长面前提了一嘴说是不想成婚,被酋长斥责不说,更是安排了提前见面。
意思很是明显了,这婚定是要结的。
她虽陪着主子长大,但主子的心思她却是从来猜不准的。
威准家世也好,身姿也高大,骑射本领也不错。
很是一个好的丈夫。
草原上不比那些中原的姑娘家,还要看什么书不书的,最重要的是在马背上的功夫和角力的本事呢。
她有心劝两句,刚开口,就屋外传来整齐的马队声音传来,随后在毡房外急促的停下。
她神色一喜,刚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毡帘便被人撩开,进门的男人穿着厚厚的袍子,手里捏着折叠的马鞭。
来人眉目深邃俊朗,面容带着草原男儿的黝黑。
佐佐转头,瞧见了男人,脸色骤然一红,随后行了个礼便退了到了一边。
“佐佐给都统指挥请安。”
男人扫了一眼小姑娘,也不搭理,转头看着梗着小细脖子坐在凳子上的小姑娘,嘴角扯了两分肆意的笑容。
“小妹,我说你就别犟了,你大哥我百忙之中,都亲自来接你了,走,随我回去。”
声音虽不低,但是周围人都知道这已经是这位都统指挥压低嗓音的结果了。
原本古代兄弟姐妹只见岁数差距就可能不小,草原上更是如此。
她的大哥就是阿古巴颜,又被称作王杲,曾经一度称雄建州,后1575年秋,阿古巴颜被害于北京,终年47。(源自百度)
现在正是1972年。
其实相对于和谁结婚来说,自家大哥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的明朝早已到了强弩之末,边境周围虎视眈眈,不光是她们家族,旁的也是。
可再是强弩之末,也有一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哥哥委实太过突出,明朝必定要震慑边疆。
当初穿来时,她是带着外人的视线来看的的,可这十年的感情不能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