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被抬上担架,在辅助监督和咒术师的掩护下撤离。
神情呆滞,四肢僵硬,虽然生命体征仍然活络,但是状态像是被石化了那样,一动也不动。
东堂向她招手。
“晚上好,Ms.藤川。”
“谁——藤川小姐!?”
新田从电脑屏幕上猛地抬头,看起来如释重负。
四面八方的眼神随着她这一嗓子全部齐刷刷聚焦到她的身上,期盼或者求助的意味太过明显,脑海里那根弦登时绷得更紧,她只觉得自己也许是一台运转过度、引擎过热的机器,随时随地都能立刻黑屏爆炸。
……这么多年,五条悟也是这样被注视着的吗?
她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
然后她很快意识到:五条悟压根不是这样的,他会比她疲惫千万倍,因为他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强大。
为了最大程度保证最强咒术师的行动自由,以禅院家主为首,于六点四十五分左右将地下五层的“帐”及时破解。
担心打扰战况,所有被困在那里的人质由东堂在地表发动术式救出——普通人没有咒力,按道理来说不能成为“不义游戏”交换位置的对象。
“但是他们身上有五条先生的咒力,”新田语速很快:“推测是五条先生开启了极短时间的领域才导致的少量咒力残留,这才能被交换出来。”
“羂索呢?”
“应该还在里面。 ‘帐’ 解除后,大概是为了保住地下五层非咒术师的性命,五条先生第一时间把战场转移到了地下三层,并在那里重新布下新的结界……目前各个出口都有人看守,没有发现羂索离开的痕迹。”
“已经过去多久了?”
“快三分钟了。”
“……我进去一趟。”
*
死了不少人,应该也活了不少人。
五条悟从小到大见过不少死亡,有亲友的,也有陌生人的,严格来讲,必要情况下他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牺牲。
在这一点上,他比他最好的朋友夏油杰豁达不少。
……也许。
地下三层空空荡荡,隧道被重力挤压得弯曲变形,地面凹陷又开裂,纵横交错的裂缝从脚底持续攀上墙壁。
十七岁的五条悟不太习惯保护什么,出的任务多了,偶尔会发成串的牢骚,从愚蠢的咒术高层到愚蠢的咒灵再到愚蠢的检讨,全部都会被他恶狠狠咒骂一遍。
“好烦啊,好想回家睡觉。”
“那可不行,不赶紧把这些咒灵解决掉的话,这个村子会有大问题的。”
十七岁的夏油杰推了他一把。
“快点,悟,保护弱者可是咒术师的职责所——你下手太重了啊!怎么直接杀掉了?我明明刚刚才说过那只咒灵我要收服的吧!?”
“哈?是你叫我 ‘快点’ 的吧?明明是杰太弱、下手太轻才每次任务都拖拖拉拉的!”
“……想打架你就直说啊?”
然后两个人在被【苍】轰烂的草屋前激烈互殴起来。
墙角的售卖机被炸成灰褐色的铁皮碎片,里面的饮料丁零当啷滚落一地。有瓶可乐咕噜噜滚进血里,直到撞上一只垂落在地面的手才摇晃着停止滚动。
他站了一会儿,突然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好烦啊,好想回家睡觉。”
一秒,两秒。
没有人回答他。
整层楼只有他一个人,声音和呼吸很轻地在耳边回荡,落入快要结冰的海面,很快就归于平静。
然后有小鸟扇动着翅膀降落在冰面上。
“恐怕暂时不行哦,外面还有很多很多咒灵呢。”她这么说。
他回过头去,看到藤川早纪正站在楼梯口看他。
才分开不过半个多小时而已,她已然和先前完全是两个状态。浑身上下都是反转术式治愈过的痕迹,深色的外袍被血染成更浓郁的颜色,看起来情况有点糟糕。
“是又用过你们家那个古怪的术式了吗?”
“是啊,不然怎么可能打得过宿傩嘛。”
“那你现在超——弱的,万一遇到咒灵袭击你的话只能哭着求神拜佛……怎么这样还敢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进来?”
“担心你啊。”
她抬着头,望进那双漂亮的眼睛,伸出手慢慢擦掉他脸上的血迹。
“而且悟不是在这里吗?应该会喊你的名字吧。”
“会说好听的话撒娇了诶,早纪,你——”
“抱一下吗?”
她打断他的话,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
【炘】是以透支为条件的、与自身建立“束缚”的术式,只要在这个基础上再添加一层更加极端的交换条件,就能短时间内重新拥有作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