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大营,人人自危,众人胆战心惊。
经过一天一夜的严刑拷打,那杀手终于吐露了幕后之人!
当巡城军搜寻到了杀手所说的两个信物,并呈给帝王的时候,帝王先是凝固当场,然后暴怒愈盛,朝臣皆哆嗦着下跪叩头……
那两个信物,一枚金玉扳指,一封亲笔书信,帝王如何不熟悉…
北境元帅沈陌的笔迹,不仅帝王,诸多朝臣亦是了然于胸,其上书着 “清林拂水,天日昭昭”,岂不是谋逆之语?
若亲笔书信还可作假,那枚金玉扳指镶嵌着的金块儿,赫然是由六年前的南山金矿产出的,当世独一无二的白边金矿!
只是…在当年的罪臣孙氏私藏金矿一案发生之后,南山金矿便被永久查封了…
如果说还有谁能够拥有这种举世罕见的白边金矿,那便只可能是当初抄家孙府之时的主行刑官——沈陌将军,暗地里扣下了一些金矿,为己所用…
绝对,再没有第二个人!
受尽折磨的杀手全部坦白,沈陌命他们伪装成北戎武士的模样,便于嫁祸于北戎之人,而且也定要杀了中书令,中书令对大邺忠心耿耿,敏锐地察觉了他的不轨之心…
大营之内一片死寂,帝王痴愣地坐在高位上,一言不发。
戚淼戚沐二人适时入营,跪地禀告着太子遇刺当晚,刑部大牢亦是闯入杀手想要暗害那乞丐,皆是北戎人的打扮,可是与刑部士兵交战之后,被扯下面罩,却是中原面孔…
主使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帝王似要碾碎手中的奏折,红着眼,寒着声大骂:“ 来人,把沈陌的武袍扒了,先重打三十大板,再打入水牢!择日再审!”
帝王的雷霆怒火,仿佛可以引爆整个秋狩阵地!
“ …沈府女眷呢? ”,帝王冷静下来,想着沈府女眷应仍在秋狩大营中…
“ 回禀陛下 ”,白岩压低声音,沉稳地答道:“ 沈府女眷昨夜便已不知所踪,或许,是沈陌此人察觉形势不妙,派人暗中劫走了她们… ”
“ 去追 ”,帝王冷冷吐出两个字,随即挥袖离去…
寂寥的深夜,秋狩最后一天,竟是压抑万分。
*
月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阿兄方才将帝营发生的滔天巨变,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那枚致命的金玉扳指…南山金矿…
或许帝王和朝臣都认为,只有沈陌才有这种白边金矿…
但,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可能会有…
毕竟他,曾经和沈陌合谋,利用这个金矿陷害过孙侍郎…
这件事,恐怕只有她才知道真相…
这个人,在六年前就把沈陌视为一枚棋子,一枚必死之棋…
月瑶的心,在黑暗的帐中,跃动得格外急促,分外焦灼,几乎快要跳出单薄的身子…
她暗暗回忆着,和他一同在深林中,生死相依的每一瞬间,他总是笑得温和如玉,让人安心,忍不住想要依靠…
原来,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罢了!
那杀手,是他的人,那刀伤,也是故意为之的,所谓的救命之恩,亦是可笑!
清隽尔雅的中书令,里里外外什么都是虚伪至极的,她早就应该想到啊…
月瑶深深凝望着上锁的小匣子,眸中不知不觉地,泛着一丝晶莹的光,就好像那匣子中莹亮的白玉簪…
月瑶愕然大惊,猛地抹去那本不该存在的,罪恶的泪花…
*
秋狩在一片灰暗惨淡中结束,月瑶登上了回府的马车,一路垂眸沉默。
路过一片碎石,马车颠簸,车帘掀起,显露出车外的场景——
远处,素衣苍白的中书令裹着骇人伤口,被太子一行人护在中央,如明珠碎裂,使人怜惜…
月瑶立即放下车帘,僵硬地端坐着。
女儿和救驾受伤的中书令一同在野外过了一夜,这件事早已私下传开,刘氏心疼不已,攥着手帕,轻声问着:
“ 瑶儿,是不是在想…想那位…”
“ 不是不是!”,月瑶倏忽一惊,哽着脖颈,硬声反驳着:“ 我没有 !”
“……”,还没说是谁,她就如此剧烈的反应,刘氏叹了一口气,不再追问了…
马车飞速行驶,离开了这凄冷无情的秋色郊野…
*
刑部水牢,恶臭翻涌,令人作呕。
侍卫抬着一顶软轿,径直落放在最后一间牢房外,便悄无声息地全部撤下。
沈陌从眼前凌乱的发缝间,向外看去,那素衣无华的清贵郎君,端庄地坐于软轿上,对着铁栏里的他,柔和一笑。
他的温和皎洁,安之若素,像是无形中嘲笑这肮脏龌龊的水牢一般。
沈陌瞥着他手臂上和大腿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