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沾满了张家人的血,而你!却还要帮你的仇人做事!”
张鸿达猛地咳嗽了几声,脖子上垂下来的皮被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割开了好几道口子。
寒雁拿着剑的那只手僵住了,眼眸逐渐失去了光芒,张鸿达还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地痛斥着楼近月对张家的罪责,只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他慢慢地退出了人群,神情呆滞如木偶。
“爹知道你向来是个正直的孩子,你当真要为虎作伥继续帮楼近月做事?!”
寒雁的脚步停住了。
见他的儿子没有继续往前走,张鸿达眸中一闪而过一抹得意,他的儿子他最了解,从来都是这般好拿捏的性子。
见寒雁转身看向他,张鸿达转而又凄苦地哭诉起他的丧子之痛。
“我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蔡元兴猜到了楼近月的计策,已在城西布下了天罗地网守株待兔,今日城中火药齐鸣,难道你猜不到蔡家动用了多大的手笔吗?!”
周边的死士心头一颤,寒雁猛然抬起了头,先前黯淡无光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恐。
若仅仅是为了杀了楼近月,蔡家和长老院断然不需要用这么大的手笔,也根本不值得动用火药这种稀缺玩意儿,除非……
寒雁对上了张鸿达的眼睛,从他的目光中得到了想知道的一切。
“蔡元兴在城西兵营处布下了炸药?”他还是不敢相信,试探性地问道。
张鸿达不说话,对着他摇了摇头,仿佛在告诉他,孩子,不要再以身涉险。
全城的地图迅速在寒雁脑中展开,城西倚靠一座高山,而兵营正在高山之下,高山的另一边……
是临沭镇!
“这就是你娶姚夫人的原因?!”
寒雁突然想通了自己这位已达古稀之年的父亲为何要秘密求娶临沭姚家独女。
娶了姚夫人,临沭镇作为姚夫人的嫁妆,便轻而易举地被他收入囊中,张鸿达得了临沭镇,就等同于蔡元兴得了临沭镇,蔡家可以随意在这片土地上屯兵布局准备今日的一切!
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就连消息神通的阁主都不曾知晓!
“你真是好计谋啊!”寒雁举起手,颤抖地指向张鸿达。
跟在他身边长了这么大,他竟然不知道他的父亲有这么深的心机城府!
寒雁转身离开,又被张鸿达给叫住了。
“我儿,如今局势了然,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楼近月败局已定,这已是事实!”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在挣扎中变得蓬乱,张鸿达含着老泪,冲着他唯一的儿子大喊道。
“为父今日为何以身涉险站在这巷口等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孩子,留在这里,不要再去城西了,为父再也承受不了丧子之痛了!”
太阳下山,天气逐渐冷了下来,一股寒风呛进张鸿达的嗓子,激得他一阵咳嗽。
见寒雁没有动摇的态度,张鸿达继续追击。
“就算你赶到了城西,就算楼近月赢过了蔡元兴一举称王,那你可知,今日城中死了多少世家贵族的公子吗?”
张鸿达抬起眼皮,浅浅地看了眼河对岸的尸身,仅仅金鳞河一处,他便已经看见了不下三家氏族公子的尸首。
“你觉得……楼近月有能力顶住所有世家贵族的压力吗?!”张鸿达不要命般冲着寒雁大吼道。
原本在太阳下闪烁着金光的金鳞河如今已黯淡无光,猩红的血顺着河岸淌到清澈的河水中,将整片河面变得赤红一片。
寒雁的神经发麻,满眼都是河中的血,满耳都是他父亲声嘶力竭的忠告。
已经知道注定会失败的未来,就没有必要去走一遭了,对吗?
寒雁握紧剑柄,木然地转身看向花白了头发的父亲,目光对撞之时,他看见了他眼中期待的光。
寒雁留恋般地注视着他的父亲,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要将他的脸牢牢地磕在大脑中。
从金鳞河畔赶到城西,最快仅需要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骑马,那便更快了。
“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楼氏王朝遗志不可忘,那些兄弟的牺牲不可忘。”
寒雁毅然转过身去,踏着流淌着鲜血向楼近月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