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陆一诚一回到家,就把苏彤落在自己办公室的润唇膏递给她。
“原来落在你那里啊。”苏彤笑眯眯接过,失而复得的感觉很不错。
吃晚饭的时候,陆母总觉得自己儿子好像有心事。
吃过晚饭,全部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闲聊,陆母发现,儿子已经开始心不在焉。
不仅她发现,苏彤也发现了。
苏彤发现好几次和陆一诚目光对上时,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他不是那样的人,有事要么直接说,要么不给你发现。
怎么回事?
苏彤关心问:“你有事?”
陆一诚确实有事,但想到自己那点所谓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说出口的。
当母亲接过话,关心说道:“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你这个孩子好像有心事,什么事?能说吗?”
陆一诚心里有了应对,刚好这事他也是要和母亲说的。
“今天下午我去了公安局,签证应该基本没问题。顺利的话,下个月初就能拿到通行证。”
“这是好事
() 呀?”陆母不解,通行证顺利办下来,不应该高兴吗?
“嗯,我知道。”陆一诚想说的是另一件事:“妈,我去香港大概会待七天左右,要我去打听一下……的情况吗?”
陆一诚没说谁,但大家都知道时谁。
自那年之后就再没消息,大家心里都清楚,人大概是不在了。
虽说人走如灯灭,但也不是无声无息的。刘父在香港那边有新家庭,有心打听的话,并不难。
陆一诚之前也想过,等签证一事确定好后再私下问母亲。但过后想想,又觉得还是当着家人的面问妥当些。
母亲是个不愿意让家人担心的人,万一勾起往事的记忆不开心,又自己闷在心里,很容易闷出病来。家人们知道有这么个事,在他去香港活,如果看出不妥,好歹可以开解一二。
陆一诚这话,让母亲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陆政带警告的眼神扫向儿子,无声责备他不应该突然说这事。
本来在闲聊的家人们,突然全都安静了,只有电视剧中人物说话的声音,还有陆敏自娱自乐的笑声。
这份异常的安静让陆母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怎么了?是怕我不高兴吗?”陆母左右看了看,很显然,大家确实是担心她不高兴。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一诚突然这么问,我有些意外而已。”说到这,陆母颇有感触道:“意外我儿子竟然会想到这些。”
这些年她其实没怎么再想过父亲的事,但那毕竟是给了她生命的父亲,在他抛弃她和母亲之前,也曾经给了她好几年温暖的时光,让她感受过如山的父爱。
因为曾经那样被爱过,所以她非常不理解,为什么那么爱自己的父亲会突然那么狠心不顾她的死活,说丢弃就丢弃。
和母亲在泥潭里挣扎的岁月里,她也会控制不住带着怨恨去想,父亲在那边过着怎样的生活,是不是已经可以吃饱饭,挣很多钱,实现抱负了。
在他抛弃她和母亲逃去香港那天起,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但也只是当,血缘这种东西很奇怪,又或者说血脉之间的爱很奇怪,一旦它存在过,仿佛就永远留在你的血液里。
她曾经也想过,如果父亲不没有爱过她就好了,她就可以只恨他了。
但在熬过艰难的岁月,从泥潭里爬出来后,她又庆幸,庆幸自己曾经被爱过。
人人都说她性子随了母亲,都是个不记仇的人。但其实她知道,她其实更像父亲。
如果那些年大环境不是如此艰难,不是接连失去了几个孩子,他一定会一直是个好父亲。
他其实,一直到是个温厚的人,只是接连饿死了几个孩子将他击溃了。他没有信心留下来也能守住自己,所以他逃了。
她恨他,但随着慢慢长大,回头再去看那段过往,其实又理解他。那时他已然不能算是正常的精神状态,所想所做都走上了极端。
终年久旱、赤地千里,稀见炊烟、遍地饿殍。
没有经历过那样苦难的人,永远无法想象,更无法理解。那不能简单用人性去评价。
九年前他突然回来,仿佛完成最后心愿般离开。
那一次她是真的清楚,他是真的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所有恩恩怨怨,随着生命的消逝似乎也都变得没有意义。
活人,又如何能跟死人置气,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所以那年,接受了他给的二十五间店铺的那年,她是真的释怀了。
她也明白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在知道儿子要办通行证去香港后,她也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