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合在鱼缸前趴了好一会儿,她枕手歪头凝视戒指,钻石很大,大学时她就给陈燃打过招呼,她喜欢亮晶晶的,又闪又硬的东西。
都说钻石是借爱情之名被冠以的虚假营销,可这跟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假不假的重要么,它又大又闪不就行了。
指尖捏住戒指的下端,她不受控地想起山林间,朴逸一副不给戒指的委屈样。许卿合把戒指收回掌心。
那小子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他几岁啊,许卿合想起他说十二岁还看小恐龙,当年创业时她才二字开头,如今自个儿三十岁了,那朴逸最大不超过二十二岁。
才二十二岁,人生刚刚起航,是美好又愚蠢的年纪。
怪不得他总有一种傻傻的气质。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许卿合把戒指揣进荷包,懒洋洋起身,正对刚进门的女人撒娇:“姐姐,今天吃什么。”
“吃屁。”许伊惠踢掉高跟鞋,陷进沙发,一脸倦意,“md,现在不是导演有病就是制片方有病,说好了给一番的,现在不给了,让我怎么跟大粉交代。”
“什么意思。”她不混饭圈。完全听不懂许伊惠讲了啥。
“就跟商品选橱柜一样,昂贵的商品要摆在最闪闪发光的位置,便宜的东西就只能摆在不起眼的地方,大家都争着抢着做昂贵的那个,可好位置只有一个,资源有限,只有靠抢,懂了不。”
许伊惠也躺进沙发,望天花板说:“我真的是要疯了。”
“人的眼睛又不是只有那一小块,不能把橱柜做大点吗,”许卿合还挺鄙视娱乐圈的抢番,“拍戏就不是只拍一个人,搞不懂你们。”
许伊惠转头反驳:“那也要店主愿意才行,可是王导亏了两部电影,扑怕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请流量回血。”
“王导?”名字有点耳熟,许卿合似乎在哪听过,“哪个王导?”
“王田军,之前拍了一部动漫,但题材太冷门,观众都说看不懂,扑了,直接亏了九千万,同期贺岁档的合家欢电影都赚了,打击确实挺要命的。这次想回血,也可以理解,不过真的很倒霉啊,怎么偏偏就遇上乔云,遇上资源咖我真是醉了。”
许卿合没讲话,静静听姐姐发泄怨气。她对王田军并不陌生,不仅不陌生,还短暂地当过他老板。
她记得大学毕业那会儿,工作室正式成立,她厚着脸皮去别人社团招新的地方发宣传单。这样的做法无疑招仇恨。
要知道大学不仅有水课,还有一堆折磨人的活动,它们往往让人提前四年感受社畜的精神疲劳,而想彻底摆脱做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要么从没加入社团学生会,要么寻找下一位倒霉蛋。
学生会招新,社团招新,除去真有水平能加综测的组织,剩下的只有名义上叫“招新”,其实是招“倒霉蛋”。
许卿合就是这样缺德地对萌新大一进行洗脑的,她耗费口舌劝他们加入学生会有多么累,告诉他们进去就是做免费劳动力,紧接巧妙地把自个儿工作室的宣传单塞给学弟学妹,再区别工作室不一样。
有基地,接单子,有钱赚。
她的工作室也没多大吸引力,唯一吸引人的,就“有钱赚”三个大字。
但有次她的缺德行为被王田军抓包了,他是社团的指导老师,还是配音社的。王田军长得年轻,那时刚入职,不过二十四岁。
许卿合见他手拿社团的报名表,急急忙忙抓住他,“同学,配音社好没意思的,顶多算个不收费的兴趣班,这学校的尿性我了解,最近搞改革,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加进去,到时候喊你写这样策划,办那样活动,连课都上不了。”
“有什么用呢,你的爱好没有发挥的余地,你来我们工作室吧,我们有录音棚,我们可以让你独立负责一个角色的cv。真的。”
许卿合脸皮是真的厚,又不怕丢人,总是像飞蛾扑火般无畏。可能这样的性子确实给人留下的印象不浅,王田军听她一句一句地往外冒,也不拆穿,还装模作样地问她:
“如果赚不到钱呢?”
她笑笑:“赚不到钱也不会让你倒贴钱,一次尝试而已啊,试一试嘛。”
留下电话号码之后,许卿合重新陷入忙碌的招人计划,而在某个平凡的中午,王田军出现在工作室门口。
他轻声敲门,客气询问:“请问,许卿合小姐在不在?我是来面试美术组的王田军。”
时光一去不复返啊,他都成大导演了。
许卿合幽幽说:“他拍的什么电影?”
许伊惠有点困了,含糊道:“爱情电影,明年情人节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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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几辆吨位浩大的房车,许卿合侧身让场务搬器材,演员还没正式上戏,剧组人员各司其职忙碌准备走戏。她取了墨镜,两条笔直长腿成为片场扎眼的存在。
戴工牌的工作人员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