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晚的针锋相对,隔天到校,祁恒依旧面色铁青。
平时他俩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惜字如金,谁也不主动搭理谁。一旦开口,就是无休无止对着吵,谁也不服谁。
同桌坐得跟仇人似的。
下课,周觅才开始吃早饭。
早上路边摊随手买的素包子,经过一个早读,在塑料袋里快捂烂了。最后一口包子皮塞进嘴里的时候,有点噎人,想喝口水顺一顺。
从课桌抽屉里摸出矿泉水瓶,空的,于是踢了下前面的椅子腿。
姚尚回头问她:“怎么了?”
“给我倒点水。”
姚尚把自己还没拆的那瓶水递给她,干脆道:“给,觅姐。”
周觅接过来,单手拧开瓶盖,开始往自己瓶子里“哗哗”地倒。
“啪”黑色书包重重砸过来,扣在旁边的桌子上,带起的力道让周觅抖了下手,水不小心洒了出来。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祁恒那瘟神。
每次都这么大动静。
周觅没管桌面上的水渍,面无表情,接着仰头大口喝着水,直到嗓子里噎着的那口包子顺下去,才悠然从抽屉里掏出一包面巾纸,往祁恒面前一扔。
“擦了。”
面纸袋砸在桌面上发出轻微响动,祁恒淡淡看了一眼。
“谁惯的你?”
“你啊。”
周觅轻飘飘的调子如羽毛挠心。
很显然这是祁恒没有料到的答案,半眯着狭长的眼,琢磨着。
周觅又是一顿疯狂输出。
“你买的吧?”
“纸巾和作业本。”
“给我的。”
这三个字被她逐字咬重,完全就是有意为之。
的确是他买的,怪他脑残,竟然对弄湿她的作业本这个行为稍有愧色。
可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在这时候被她主动捅破。
加上那刻意为之的表情,语调,完全站在上风的姿态,比扇他几个耳光还难受。
昨天晚上没赢的局面,被周觅这会儿两句话轻轻松松顺利扳过来了。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祁恒更加始料未及。
周觅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怎么,喜欢我?”
“有病?”
刺耳的声音和祁恒此时又黑又沉的脸色,这一切都让周觅爽爆了!
他不是瞧不起她吗?
那她就以身试法,拉他下水。
周觅明白,祁恒那么恩怨分明的人,这一句话,比扇他巴掌的杀伤力大太多了。
体会到言语挑衅的快感后,周觅哪这么容易放过他,机不可失。
“哦....”周觅拖着长音,语重心长道:“那就是喜欢陈执白。”
“闭嘴。”
祁恒咬着后槽牙,脸部线条紧绷,恨不得下一秒冲过去将她撕碎。
“再胡说八道,我掐死你。”
闻言,周觅笑了。
她放下手里的半瓶水,倾身靠了过去,扬起了下巴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窗外阳光一照,能看见白嫩皮肤上细软的绒毛。
“这里吗?”
肆无忌惮。
祁恒锋利的眼神像刀片,扫过她脖颈的时候,一寸又一寸,已经将她一剑封喉了。想象着鲜血顺着她光滑的脖子喷涌而出,那画面真是暴力血腥又刺激。
祁恒一言不发,抬手将全新的纸巾往后一扔,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最终准确无误地投进垃圾桶里。
周觅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心疼那包纸巾,“它招你了?”
祁恒抬头。
一副恨不得把她也一起扔了的样子。
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周觅眼疾手快从他课桌抽屉里拽出一只校服袖子,对着水渍的位置一抹,桌面顿时干干净净,只是袖口明显湿了一大块。
周一上午升旗仪式的时候,轮到九班国旗下讲话。这种能在全校师生面前露面并且介绍自己是谁的机会,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
陈执白一向争强好胜,于是自告奋勇向老陈自荐。
老陈说她上学期有过这种经历,这次机会就留给新同学。
陈执白没能立刻理解这个新同学的含义,为错失良机而闷闷不乐,直到她看见那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飘扬的五星红旗下。
少年身姿,挺拔傲然。
身上规规矩矩穿着六中的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立起来的领口刚好蹭着他窄瘦的下巴,衬得整张脸更加立体。
宽厚的肩将大号校服撑得刚刚好,双臂下垂,右手捏着一张A4演讲稿,站在阳光下,干净立整。
以至于从祁恒出现到站在国旗台,在人群中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