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泽默了好半晌。
小秋偷偷抬眼。
清冷的月光投进南荒大泽，背对着月光的檀泽身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银光，令他美异的五官更显得摄人心魄。
小秋再次怀疑眼前这位看起来只有凡人二三十岁的老木头是不是真的有上万岁。
她想让这张清陌的脸柔和下来。
“檀上神...我知错了...”小秋叹了叹气，又道，“我不该违反天庭的禁令在这几天下凡的，还带着右右下去，万一遇到坏人真的很危险...而且辜负了上神和爹爹...”小秋拉下嘴角，“小秋知道错了...”
檀泽的眼光微微柔和下来，心软了大半，却由冷声道，“还有呢？”那石桌上的男人怎么回事？
小秋语塞，个人问题作风问题和规礼问题三大模板都齐了啊，难道...
小秋的嘴角越发耷拉下来，“还有我不该拿上神的被子去给大黑擦脚的。”虽然当时大黑的脚被凝固的淤泥裹得及其不舒服...
“大黑？”
这个消息有点出乎意料，檀泽眼瞳微动。
没记错的话，大黑就是北坡上黑熊家刚满三百岁的大儿子。
檀泽的额角紧了紧，有股想把眼前的小狐仙丢去喂老虎的冲动。
檀泽控制颤动的声音，又道：“还有呢？”那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还有...小秋叫苦，这位老树妖今儿怎么能发现这么多事了...
小秋把头埋得更低了，“还有我不应该和银屉比爬檀木的...还有我不该拿你的床幔给阿鲮做衣裳的...也不应该偷你的酒送给鹿婆婆...”
“够了。”
檀泽咬牙切齿，再让这小狐说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拿她喂老虎。
小秋看见右右手上的绒毛都吓出来了，头埋得越低了，“上神，这些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你放过右右吧...”
白右右带着泪光的眼睛汪汪地望向自家小主。呜呜...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啊呜呜...关键时候总是半点帮不上小主。
檀泽能老到今日还有如此美妙气色，其倒背如流的清心咒就很好地说明了缘由。无论如何，这位平日总是满不在乎的小少主像今夜这样埋头认错已经很是难得了，檀泽叹了口气，适可而止。
“知错了？回头把被子给我刷干净，床幔换套新的过来。”
小秋小声哔哔：“嗯...”
“还有一点？”檀泽主导引导，“你去哪抱得男人回来？谁教的？”顿了顿，又问，“是你伤的他？”
小秋蓦地一抬头。
月光爬上檀泽的发梢，微微柔和下来的眉眼显得他温柔到了极致。
小秋看的赏心悦目，笑眯眯道“不是不是，是我在凡间捡的。老木头我看他应该不是凡人，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觉得把他扔凡界不救不好。”
檀泽眉心又皱了皱,“老木头？”表示自己还要再装腔作势一会儿的。
小秋忙低头，“上神上神，是小仙无理了。”
檀泽暗爽，“哼”了一声，走向石桌。
檀泽拨开桌上人的头发，在看清脸的一瞬间有些愣神。
暮小秋...红鸾星动情窦初开了？
那不能心动个好看点的吗？
眼前昏死过去的汉子不仅满脸麻子，鼻子是歪的眉还是断的，檀泽内心暗扼：简直就和暮小秋胡闹时一样不可理喻。
檀泽觉得自己就比他好看多了。
“暮小秋，你捡的人怎么这么丑。”檀泽越想越不悦，“过来。”
小秋一脸懵地走到石桌边，桌上男人昳丽的相貌让小秋再一次愣神。
檀泽挑挑眉，你也知道他丑。
小秋下意识舔舔唇，回过神来，蹙眉道，“他很好看啊。”
好...好看？
檀泽的老心灵仿佛受到了重创。
依稀记得本神当年可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美男子，这男人明明都比不上自个一根发丝儿，莫非现下的审美势度都这么超凡脱俗了？
檀泽清了清嗓。
“那你说...是本神好看，还是这个麻子好看？”
再瞎也不能真瞎吧？？
小秋一本正经地在两人脸上来回扫着，突然绽开笑靥：“都好看。”
檀泽沉默了。
首先这小狐的审美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本神这妖界第一美男不是吹的，但这个麻子...
檀泽还是怀疑小秋的眼光。
小秋被檀泽板着的脸搞得一头雾水。
不是不生气了嘛！
檀泽看着眼前眨巴的杏眼，突然明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