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透着体贴与关切。
眼前开始迷蒙,涣散出点点光影。
依稀看见严祯站在树下,风吹起他的鬓发,少年意气风发。
“你会娶我吗?”
“会,一定会。”
“你发誓。”
“我严祯发誓,今生非英云不娶。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那你记得,要在百花生日来呀。”
“为什么?”
“笨啊!那天百花盛开,多美好,这样才能记一辈子不忘。”
风从窗户吹过,严祯模模糊糊的消失,又换成皇帝对她微笑。
她忘不了皇帝的笑,那笑深不见底,像个危险的漩涡,“爱妃竟会骑术,果真与众不同。”
“皇上喜欢就好。”
她麻木的说着场面话,露出谄媚的表情。
忽然想起,那年跟在严祯身后跑。他骑着骏马,她追不上。
骑马,并不多么难。只是偷偷学的时候,摔得浑身都是淤青。后来被父母发现,还被罚抄了一百遍女则。
就像她的衣衫,因为严祯喜欢,就慢慢全是青绿。
浅紫浅黄虽然好看,可为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舍弃?
皇帝,她又想起皇帝。
数年相伴,几多儿女。走到今日,或许正是因为抗拒越陷越深的自己。
如果终究不能分清,她宁愿带着最纯真的旧年情意,飘回那片初春的草地。
祯郎,等我。
绿绮宫。
林间飞花点点,清风吹拂。
华嫔撑了十六骨的暖玉坠纱伞,陪朕悠闲的沿池塘散步。
“皇上常日政务繁忙,臣妾看的都心疼。好容易逢着节庆,岂有不消遣的道理?”
朕闻言微怔,“哦?爱妃想如何消遣?”
华嫔莞尔一笑,抬手将纱伞轻抛,在空中划出美丽的痕迹。脚底拧转,裙摆如花展开,随风飘转起来。
身边虽无乐器相伴,腰间环佩和着泉水叮当,倒别有一番清韵。
朕看得心醉神迷,不由得想伸手去捉那扬起的披纱。
“皇上!”
半道里横空斜进一声呼喊,便见小圆子上气不接下气,扫兴的跑过来,“不好了!皇上!百花宫柔昭仪殁了!”
“这么快?”
朕心里难免空了片刻,才怅惘的回神,“知道了。”
华嫔早已遥遥听见,忙停了身形上前,“昭仪娘娘真是命薄。。。皇上,您要不要去看看?”
反正已无心寻欢作乐,去看看倒也无妨。一念至此,朕缓缓点头,叹了口气,“好吧。小圆子,起驾。”
百花宫。
宫人仆婢乌压压跪了满地,都在呜呜咽咽的哭。见了朕,才都止住眼泪,让出一条道路。
菱花双眼红肿,显然悲恸已极,“皇上,娘娘,娘娘她已经。。。”
朕摆手止住她的话,看向安安静静的寝宫。
百花盛开,春光潋滟。只有墙边垂柳,早早黄了叶梢。
朕呆站良久,终于迈步进门。
寝殿似乎和平日大不相同,朕只觉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眼睛。蹙紧眉心看过去,原来是窗间几点不伦不类的红。
小圆子忍不住低叫,“哟!昭仪娘娘怎么贴了囍字儿?”
朕伸手去碰,热蜡粘的并不牢固,红纸‘嚓’的就被撕掉。随手在灯烛摇曳的火苗上点燃,眨眼间化作灰烬,碎在铜盆内。
小圆子吓了一跳,“皇上小心烫手。”
忽然想起重阳,花房新育出金仙菊。那时,她还留存着天真的少女模样。早上隔着窗望见盛开的花,连长发也来不及束,就踮着脚尖跑出去。
暖风吹过漫漫杂花雨,落得满肩满裙香。朕无奈的递过纸伞,她报以微笑,面容温柔且清美。
朕回过神来叹气,只觉无端可惜。
小圆子低声提醒,“皇上,这里阴气重,不宜久留。”
又问,“要不要追封?”
朕盯着她隐在丝帕后,已逐渐冰冷的面容,声音多了几分温情,“昭仪陶氏,入宫积年,诞育良多,恭肃小心,动有法度。今暴病身亡,朕深为痛惜,特追封为贵妃,谥号‘恭肃’,祔葬妃陵。”
“那恭肃贵妃的后事。。。”
“交给礼部,按陶家该有的礼制,好好的办。”
朕最后看她一眼,拂袖转身,再无留恋。
【明灯阁载:
陶氏英云,父三品参领陶务博。长泽三年春选秀入宫,时年十八。初为选侍,旋晋为贵人,赐号柔。
长泽三年冬,诞三公主柔宁。
长泽五年秋,诞五公主雅宁。
长泽六年冬,诞八皇子君泽。晋位为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