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
“还能怎么个恶毒法!不就是想要我们袁家人的命嘛!”袁赫贤冷笑道,“怪不得她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有更大的靠山!”
“现如今连老爷都不在了,大公子又重伤,更没人拦着他们了!”
“你怕什么!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他两手一摊,“他们这对奸夫□□虽然干的是不体面的勾当,但毕竟都有头有脸,在世人面前也想给自己立贞节牌坊。人心都是一样的。”他忽而不屑地笑了,“天道好轮回,我也没这闲工夫管他们!对了,你耽搁了这么久,是随我那两位师傅去找我爹了?”
“是。我也才知道老爷身上有惠明真人给的护身符。”
“这也不奇怪,毕竟我师父是符修界的大能,找群水鬼帮忙不难。除了上天,她大概也是无所不能了。”
“因着这道符,老爷逆着水流往滔江上游漂。我们便是在离夷城最近的那条支流寻到老爷的。”说到此处,高阳心情难免沉重,“找到的时候,都快认不出来了。身上到处都是刀伤和火烧的痕迹。”
袁赫贤默了许久,“行军打仗的人,能留个全尸,再有个葬身之地便就最大的慰藉了。”
“少爷……”他还想再试着劝他一劝,“少爷是修道之人,何必蹚这凡尘的浑水。”
“高阳,我还记得江都从前的样子。这才不过三两年的光景,你看这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修符道,亦修菩萨道。我佛慈悲,佛祖虽只渡有缘人,但众生平等。倘若督军失守,这里的百姓只能远走他乡。但他乡又能安宁几时?待到战火燎原,便不止是江都百姓颠沛流离。我无力普度众生,修道也不过是插科打诨,但最起码的大义我还是懂的。袁家没出过逃兵,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望向窗外的月色,“高阳,江都是个是非之地。你跟着我,早晚是要受牵连的。趁着现在袁家底子还在……”
高阳知道他要说什么,“少爷,我既然生在袁家,那么到死也是袁家的仆。那一年我在道观放火……”
“都是过去的事,别提了。”
“让我把话说完,少爷。”他鼓起勇气道,“那时我年少无知,轻信他人,以为只要少爷出事,我就能回去晏都,回去袁府。我险些酿成大祸,却还得老爷宽恕和信任,这才能留在少爷身边赎罪。”
“这么多年了,你早就不欠我什么了,高阳。”
“可我欠老爷!老爷想让少爷远离是非,所以我也想让少爷远离是非。老爷想让你活着,那我也必须尽己所能保护好少爷。可……”他心酸地笑了,“可少爷虽长在南夷山,心却一直在老爷身边。”
袁赫贤一时语塞。
“如今既然少爷心意已决。”高阳叹息一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那我也只能继续替老爷看着你了!”
“你大可不必如此。”
“谁让少爷你不叫人不省心呢!从小就是这德行!没人伺候你,我都怕你活不过这个冬天!”他拿起了桌上的空壶,“天冷了,睡前得喝点热的才好睡,我去去就回。”
袁赫贤笑了,目送着他匆忙的背影,由衷地觉得,还是有人伺候好啊!
翌日,天还未断黑,童大将军就出了营地。因是去前任上司那里打现任上司的小报告,他心虚得很。是以,他翻了墙,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是时,值守了一个晚上的刘老军医恰巧从主屋里出来。同袍几十载,两人遥遥一望,竟谁都笑不出来。
童大成小跑了好几步,在门外也不敢大声喧哗。他压低声音小声询问道:“小侯爷他如何了?”
“昨儿晚上人是清醒的,后头睡了一会儿。我寻思着,千万别是回光返照,就怕他这一睡下去醒不来。但睡了两个多时辰他就又醒了。”
刘老军医免不了要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否学错了手艺、入错了行。遂还有些向往地寻思着,如果现在改学那些神神叨叨的,是否还来得及。
童大成欣喜道:“醒着?”
他点了点头,“醒着,一直在想事情。你来得正好,小侯爷定有很多话要问你。”
敢情这是送上门了还很及时!
童大成略微提了提精神头,遂觉得屁股隐隐作痛。他是当真不晓得那时自己派信使入晏都找皇帝搬救兵最后搬来了个二公子这件事情,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转念一想,现在督军是二公子说了算,即便这事做得不对,小侯爷抡起板子也挨不到自己身上。
忐忑地进了屋,门板一合,便只留了清晨院中的晨露和鸟语。
此时,江都仍在安眠。然而滔江上已有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