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月瘪了瘪嘴,索性把小嘴撅上了天,“那袁二公子也太不识好歹了!就算他不回来住,但好歹也得给公……不是……给小姐你留点面子。几天才回来那么一次,来了也不见小姐。”
禾珠心平气和道:“哪又如何了?见与不见,我都是袁府明媒正娶的夫人。下人见了我,还是得笑脸相迎。就算是装,也得装得客客气气。”
“但外头那群狗奴才都已经开始拿这件事情下注了,都在赌下一次二公子回来能不能同小姐你见上面!”
“都赌我俩见不上是吗?”她冷笑一声,“那我可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招月两眼放光,“所以公主是准备主动一把?”
“见个面而已,也不必要说话。又不是什么难事。”
“嗯,就是不能让他们痛快!”顺过一口气,这个小奴婢才想起了今日打探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我看见有两个女道婆上门了!”她兴致盎然地嚼着新鲜的舌根,“还有二公子那书童也跟着呢!”
禾珠正欲喝茶,闻言顿了手上的茶盏,“那书童?高阳?”
招月用力地点了点头,“那个人这么讨厌,我是不会认错的!”
“之前在晏都都没见到他人,我就觉着奇怪。”她若有所思,“他怎么会和两个道士一起,还带着到江都袁府来……”
袁府有道姑光临这件事情,火速传入了督军军营。袁二公子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即刻赶了回去。家丁女婢,连同在袁府日夜照料的军医们,一并被拦在了主屋院落外。主屋的房门紧闭,有好事者想要探听,却只闻得风声飒飒。
主屋内的卧榻前,立着一位道姑。只见她闭着眼睛,嘴里振振有词,却没有任何声响。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正在交谈。
“师傅,我小师傅能行吗?”袁二公子担忧道,“我大哥一介凡人,不会直接被她超度了吧!”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惠明真人挽着拂尘,一副与世无争的从容,“不过他的凡身的确受损太过严重了,妙音来超度他也是早晚的事情。倘若今日成了,也就是多予他些清醒的岁月。倘若今日不成,你便当是你小师傅提前做完了她的功德吧!”
他噎了一瞬,随后只有叹气的份,“也是!醒着总比睡着强些,至少我还能得个人商量。”
惠明真人看着他,“十五,你当真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现在我和你小师傅可都在这儿,是可以让你脱身的。”
袁赫贤沉思了片刻。他不想卷入这泥潭之中,却觉得自己已经深陷泥潭。有顾虑,有羁绊,还有无法诉说的木已成舟。
“我要是走了,我嫂子和侄儿怎么办?督军怎么办?这里的百姓怎么办?”他万分认真地道,“师傅,我是可以不管不顾地跟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不愿做个逃兵,我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他的身后,高阳担忧道:“少爷,可是如今老爷已经不在了,大少爷也拖不了几时,你又从来没上战场打过仗。督军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这又是何必呢!”
就在半个时辰前,在妙音师太对袁宏渊动手之前,她给袁赫贤带来了这个消息。督江候袁成业已经身死,三魂七魄由妙音师太亲自超度。
“高阳,从前你不是总希望我在袁家有一席之地吗?”
“可现在袁家都自身难保了!你这么做,跟白送命有什么区别!这么多年,老爷把少爷你安置在南夷山不闻不问,就是怕大夫人对付你,害你性命。老爷他想让你好好活着,所以才不让你碰兵法武备,让你跟着两位师傅潜心修道,学本事自保!”
这还是袁赫贤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替自己那不负责任的老爹开脱,他自然是不信的。他在南夷山过着无人问津的岁月,无数次的期盼与紧随而至的失落早已让他认定了自己只是一个袁姓的外人。
“十五,高阳说得没错。”惠明真人接了他的话,“你出生那年,天降异象。我与你小师傅循着那天降的气泽寻了足足五年,才最终寻到了袁府。我提出要带你去南夷山教导一事,起初遭到了你母亲的强烈反对。但彼时袁府的大夫人把你和你娘视为眼中钉,她怕你日后觊觎你大哥的权位,所以对你虎视眈眈。这一点就连我这个上门做客的老太婆都能看出来,你爹自然早已心知肚明。他答应得很爽快,也是他最终说服了你娘,为的就是保全你。十五,师傅的话,你总得信吧!”
袁赫贤听着。他不想去信,却又似乎不得不去相信。
“你爹对我与你小师傅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护住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护你周全。这便是我俩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语重心长,“十五,师傅带了你近二十年,知你有满腔抱负,只是不得志。但你已经长大成人,该能体恤你父亲当年的抉择与用心。自古忠孝两难全,眼下袁家所面临的劫难,不是你留下来就能解决的。那么,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为师的建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爹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