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了。童大成觉得,是时候给他尝点不一样的了,否则那孙子还不得得意上天!
船舶陆续离港,朝着浩渺的滔江深处驶去。
一将一帅分列两头,排开了一张大网,将危险阻隔在了江都之外。
浪涛渐渐汹涌了起来,迫近的战局拨开浓雾残忍地在眼前铺展开。
邕国督军已经和东屏守军交战得如火如荼,羽箭横飞,在船体上留下了千疮百孔。时不时就有船沉没,有士兵落水,场面焦灼且混乱,
童大成这一役是来打支援的,一股脑地卷入战局显然是当下最不明智的选择。正当他思忖对策的时候,潘时跑了过来。
“童哥,侯爷那头传旗语来了。”
童大将军眼前一亮,“要包抄还是合围?”
潘时摇头如摇拨浪鼓,“让咱们按兵不动。”
童大成闻言一愣,“不动?那侯爷他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齐头并进的另一列船队突然加速,顺着水流朝战局中心俯冲。
援军的加入好似一双无形的手,渐渐将那一处的混战朝着彼岸推进。晨雾复又掩盖了上去,让焦灼渐渐远离的童大成的视野。他霍然想起了就在两日之前,谢永安曾经用了同样的手段保留了一部分的战斗力才得以在最后时刻逆转战局。但童大成不确定这一招是不是还能奏效,毕竟东屏人才刚吃过一次血亏。
喧嚣渐行渐远,还了他一个清静得以让思绪更为缜密。
这一招,既然督军用过一次,那么彭坦势必会留一个心眼。甚至……
童大成思绪一滞,遂果决下令,“潘时,我们从左边包抄,去东屏人的老巢瞧一瞧!”
潘时差点没栽跟头,老实巴交道:“可侯爷命我们留在原地。”
他甩了甩手,“侯爷现在又不在,听我的!”
“可是……”
童大将军十分不讲究地抬脚就往潘时屁股上一踹,踹得人差点摔了个狗爬。
“磨蹭什么,赶紧去!咱们还有大事赶着要去办!”
船帆依着风向调整。片刻后,童大成便如愿以偿领着自己的人悄无声息地开始绕远路。
他立在船头十分警觉,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浩渺。倘若彭坦也留了一手,那么他们随时随地可能在战局以外的江面上撞个正着。而一旦他们遇上了,那就会是又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几夜未眠的童大将军有点兴奋。或者说,他是在期待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天光已经亮了起来,穿过厚重的雾气,洒在江面上,泛起了波光粼粼。
船首破开灿金色的江面,浩浩荡荡地往滔江深处驶去。
江风忽而刮过,带来了一阵水腥。童大成嗅到了战争的气息,那是血淋淋的残酷,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去填充王的丰功伟绩。
他朝着西边望去,知道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却也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为激战中的督军先锋扫除后顾之忧,无论代价是什么。
滔江,他太熟了。生在江都,又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童大成把这半生都用在了捍卫这片水域上。他已送走的爹娘,也跑了媳妇,更没给童家留下半条香火。这世上,已无他的牵挂,似乎再糟糕的结局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结局,一个无关紧要的归宿。
这几十年,两国在这滔江上的恩怨纠葛从未平息。童大成知道早晚有一日,这里会爆发一场战争,必要分出个高下才能让王的野心得到满足。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仗会来得这么早。
如今战火燃得正旺,督军的优势已经被蚕食殆尽。他们深陷泥潭,急需一个转机。倘若今日能扛住这波攻势,那么赌上性命又何妨!
头顶的老天爷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决定满足一下他作死的心愿。
突然传来了哨兵的号角声,警示着前方有敌军来袭。
晨雾已渐渐散开,先前隐在其下的异样也跃然出现在江面上。
童大将军狠狠拍了一把船舷,觉得今日自己简直是如有神助!
双方都在朝着彼此迫近,却谁都没有先发制人。
东屏不放箭,那么童大成也不会在他们身上砸一分一毫。毕竟大家都是来支援的,都没有靠山。谁的箭先放完,谁就只能边跑边挨打。
望着越靠越近的东屏船队,潘时有点慌了,“童哥,要撞上了。”
童大将军目不斜视道:“你小子要是怕死,就去船尾。”
潘时咽了口口水,盯着敌船踌躇了半晌,还是脚底抹油先溜为敬。毕竟,他家中还有个老母亲。
船头只剩了童大成一人。而其他的小兵都已经聚集到了船侧和船尾,点火的点火,搬石的搬石,搭箭的搭箭,掌帆的准备随时调整方向,还有准备往后方船舶转移的。
箭船紧随着,已偏转了方向,犹如从主箭上分裂出的两杆支箭,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