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的身上。
突然,一艘大船闯入了进来,近在眼前。谢永安一阵战栗,即刻跳上了船舷,并在千钧一发之际纵身一跃。
许是这一跃耗损了他过多的气力,又许是往前的惯性加之两船相撞产生的冲击力太大,在落地的一刻他两脚一软直接跪在了甲板上。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重重地砸在了敌船的甲板上。猛然抬头,眼前弥漫着的是浓烟,兵器相撞声响彻耳畔,厮杀声不绝于耳。这一处已是乱成一片,似乎就连火弓手和石弓手都被卷入了乱战。
谢永安的到来并没有即刻引起注意,只有零星几个东屏小兵发现了他并朝他这里冲过来试图拦截。
生死攸关之际,谢大将军迅速调整了自己那该死的状态,起身迎战。在他的身后,陆续有督军的兵登船。他们皆都不要命了一样,朝着敌人杀了过去。
烈火就在眼前,黑烟掩盖了刀光剑影,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严冬里的滔江仿佛在这一日回到了酷暑时节,汗水已经湿透了谢永安的衣衫。身后的小兵十分默契地迅速包抄上来,冲在了他的身前去替他开道。他几乎是被拥着往前赶,利刃近不了他的身。身旁的人接连倒下了,却又有后继者迎刃而上。
谢永安不能让弟兄们白白牺牲。他得找到督江候,以最快的方式。
那一刻,他将积攒在身体里的全部气力都用在了刀刃上。
许是感知到了那股摄人的气场,他身边的兵再一次默契地往外散开,只把面前的东屏人留给他们的大将。
谢永安会送他们归西,一个不留地全都送去给命陨滔江的战友们陪葬。
号角声在这一片火海中响彻,仿佛是在为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鸣响了丧钟。
一道血光在眼前被破开,温热的鲜血喷溅了出来。童大成没有闭眼,他要看着,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断气。
今日与他冤家路窄的是柒夫,是彭坦最粘人的狗腿子。也不知道那老狐狸到底是哪条筋不对付了,竟没把他带在身边。
童大成无所谓自己的对手是谁,是柒夫也好,是朱萸或者阿木狄也罢,左右都是彭坦的左膀右臂。待到这一役回去后,他至少能跟侯爷有个交代,今后在众将士面前他可算是能抬起头来了。
右眼皮子突然毫无征兆地狠狠抽了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柒夫倒在了他的脚边,瞪着双眼,却已没有了焦点。童大成不再看他。他朝着西面望去,再一次隐约听到了顺着江风飘来的号角声。
眼前的这一路敌军已经被他摆平了,游走在暗处的另一路敌军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眼下是势均力敌,有种东屏那群矮子现在就钻出来和他童大成干上一场。不然谁都不能阻止他往那片杀戮的中心进发。
童大成要去支援兄弟们,助他们一臂之力,帮他们打赢这场仗。届时,躲在暗处的东屏援军将只有撤退这一条活路。
除非,他们想要一起死。
童大将军倏而一笑。
这样也好,反正日子不好过,那么谁都别想活!
船帆调转了方向,迎着风把这群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送上路。
越往西,冲突的迹象就越明显。江面上漂浮着形形色色的破碎,有船身的木片,有兵器的残害,甚至有人的残肢。
童大成越发地焦躁不安。他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哪一方占据了上峰。只有这些支离破碎在向他诉说着那一方江水之上的惨烈。
水面上飘过一截白色的碎布,随波逐流,像是被扯断了的绷带。他粗粗瞥了一眼,便将目光再次瞄准了前方。
晨雾已经散开了,但浓烟的余烬却依旧遮天蔽日。天空阴霾,阳光几乎透不到这一片血腥的战场上。
督军的援军往西行了好长一段,却没能看到哪怕是一个活人。江面上飘着七零八落,明明白白告诉童大成这附近曾经有过一番激战,就发生在不久之前。他不死心地又往南行了一段,却终究是不敢再往东屏的水域深入了。
掉头逆流而上,家的彼岸已经变得十分遥远了。阴霾渐渐被他甩开,可督军的将士们却不知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是已经大捷而归的先锋队,还是让人无法承受的噩耗。
童大成的援军在午后靠岸。
是时,营地的码头已是一片混乱的景象。这明摆着是出了大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还有不少兄弟活着回来了!
一时间,童大成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沮丧了。
他第一个冲了下去,跌跌撞撞地往人群里跑。
“出什么事了?侯爷呢?”童大将军扒拉着人,“潘利,老谢人呢?”
有一个看起来比半大孩子也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当即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青涩的脸盘子上,泪水愣是冲刷出了好几道泥印子来。
“你哭什么哭!多大的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