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觉得累了,慢慢地走,回头看哲平的屋子,青年正淋着雨对着靶子挥剑。
他的身影朦朦胧胧的,却比任何时候都叫人清晰。
你们的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哲平的选择在你看来并不正确,而对他来说,是完成夙愿的孤注一掷。
他没有上帝视角,自然不知道日后稻妻会开放,幕府会改革,战争将不再来临这片岛屿。如今幕府与反抗军水火不容,是因为双方的理念不合,加之底下的人乱搅浑水。
上位者的一些举动,影响了下面人的一生。
之后几天,你没有放弃继续劝说哲平。能做的,能说的,几乎都干了一遍,但哲平固执己见,甚至开始躲你了。
有一回他问你,你总是这样的吗?
你说不是。
你只是想迫切地改变一些东西。
“但不会是我了。”哲平拒绝了你。
*
那日跟哲平最后一次谈话完,你在练弓箭的时候昏倒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将你的意识拉入海底,肺部梗塞的厉害,你像是坠入到了海底。
冰凉凉的水涌进你的鼻腔,灌进你的肺里,填满了整个毛孔。
你无力地向上伸手,一道清凌凌的光射进湖面,刺的你眼膜阵痛。
你抬手去挡,发现是从窗户里掉进的月光。
黑黢黢的屋子里,青年的声音从你背后响起:[我要走啦。]
你回头去看,湿漉漉的发丝粘在你的额头上,你身上不知是冷汗还是海水,阵阵发凉。
父亲布洛迪笑意盈盈地朝你挥手:[要帮你带点什么东西回来吗?]
你喘着气,眼前一片晕眩的光点。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要去哪啊?]
[去晨曦酒庄啊!]
布洛迪的衬衫一半扎进裤子里一半撩出来,有点儿不修边幅的痞气。他说着要给你带葡萄酒,被加奈透一巴掌扇了过去。
男人捂着脸叫,加奈透恶狠狠地把他衣服捏进裤子里:[你看看这是什么样子!一群男人待一块儿也不能这么随便啊!]
布洛迪笑嘻嘻地凑到加奈透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老婆。]
男人又凑到你面前,揉了揉你的脑袋:[你真的不去?]
你想起来了。
这是布洛迪要去参加迪卢克成人宴的那一天。
那一天,你谎称生了病,没有去。实际上那时候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迪卢克了,所谓触景生情,你越长大就离他越远。
你那天做了什么来着?
如果你抱着布洛迪不撒手,向他耍无赖,父亲就会留下了。
母亲也不会疯。
你们一家去稻妻,跟外公斗智斗勇,会有个好结果的。
[不要去……]
你拉住他的手,眼泪不要命地落下来:[不要去……留下来陪我吧。]
父母第一次见你哭的这么伤心,连忙围过来,布洛迪用袖子擦你的泪水,急吼吼的:[这是怎么了?]
你靠在加奈透的怀里,拽着布洛迪不肯放手:[我生病了,留下来陪我吧。]
如果你阻止不了克里普斯老爷的离开,那就让你自私点,让爸爸留下吧。
这是你在提瓦特,唯一的家了。
[别哭啦,我可爱的希灵,亲爱的希灵。]加奈透身上都是花朵的芳香,柔柔软软的。
父亲闷声笑了几下,似乎是觉得你哭的样子又可爱又搞笑,拿留影机对着你拍了好几张。
[走吧,我们去外面开小灶!你不是喜欢吃璃月菜吗?我们去吃……]
见你泪眼朦胧的,布洛迪曲起手指,作势要弹你脑瓜嘣。
他的手凑过来,加奈透无奈的笑在灯光下像罩了一层纱,布洛迪吓唬你:[我要弹了啊……]
“嘣!”
很痛,很响亮。
“爸爸……”
一股尖劲的凉风穿透闭塞的屋内,日影隐息中,少年的影子覆盖在你的身上。
你乍然醒来,满头都是冷汗,心快要跳出胸腔。
散兵歪着脑袋:“谁是你爸爸?”
*
你喘了口气,慢慢撑起身体。
沉闷的雷声在外面轰隆隆的响,屋内没有烛火,只有外面珊瑚的光和雷电。
“你为什么会过来。”
你的手悄悄伸入枕头下面,握住了刀刃。
“话说在前面,我让你重新活过来可不是让你认我当爸爸的。”
散兵看着你额头上鲜红的印子,满意地收回手指:“代为过来处理事情,想起你也在这儿,随便看看罢了。”
“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狗。”
散兵:“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