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黑影。凌乱的脚步踢踢哒哒,踩了一地的雨水泥渍。
风吹起一条由细线扎成的蝴蝶结,如流星般转瞬即逝,落到酒馆背后的泥土里。
一个人低头看,脚边上是一团皱皱巴巴、沾满雨水脚印的凌乱的残花。还有张纸糊在上面,早就被水打湿看不清具体字迹。被踩的没有花朵的枝条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蔫巴恶心,渗着绿液花汁。
“啧。”
那人回头骂骂咧咧:
“门口有垃圾,记得扫一下啊!”
迪卢克定定地看了会儿被踩得稀烂的花,走过去的时候避开了那里。
也不知道是疼惜这狂风骤雨下饱受摧残的生命,还是嫌弃会脏了自己的鞋。
—?—
屋漏偏逢连夜雨,你身体本就没恢复,那日起还受了风寒。
芭芭拉像吃一日三餐似来找你替你疗伤,她能力强,治愈起普通人来是小菜一碟。
靠安柏替你从书库拿来的闲书度日,吃着晨曦酒庄送来的精致饭菜,你突然也有了那么点小资生活的气氛。可芭芭拉看着你,伤口在好转,人却一天天瘦下去。
为了给你打气,芭芭拉和安柏拉着你说了蒙德最近好多发生的故事。比如琴团长发表演讲,赞美了荣誉骑士,安抚民众心理,简单解释了风魔龙突袭蒙德城一事。还比如前些天荣誉骑士在森林间和一个叫香菱的女孩子与别人比赛烹饪,香菱手艺了得,让安柏都忍不住想委托香菱做点璃月菜来吃吃。
再比如,安柏称赞旅行者飞行技术精妙,吐槽旅行者身边那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芭芭拉讲述的,则是与旅行者之间发生的事情……
最后的最后,她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旅行者。这位拯救蒙德的英雄,这位身手不凡,来历不明,但靠着一副热心肠赢得蒙德人民赞美的异世界旅人。
你微笑着听她们说,好像在听一个新故事。
“对了。”安柏摸了摸你的脸,开心道:“没有伤疤!”
你点点头,在纸上写:
【阿贝多先生的药很管用。】
原本用来治疗手臂上陈旧疤痕的药膏,全被你用来涂脸上的伤口了。
因为女孩子可不能破相啊。
“那,那我再去让他做一点。”安柏舔了舔唇,不知道怎么避开这个话题。她知晓你虽面上不显,但心中一定十分在意利杨叔叔的死。
她心里难过内疚,想告诉你这次自己去取,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这话才不会让你想到伤心事。
你淡淡笑着,举起纸板:
【不用。我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
【璃月。能去稻妻的船队只有璃月。】
母亲是稻妻出生,她死亡,自然也要与家人告知。她极少提起家中之事,其中种种过往并未告诉你。你曾在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母亲是独自一人逃出家庭,她虽心中有怨,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很怀念家乡的。
既然如此,你该带上她的遗物去寻亲。最起码,替她看一看如今稻妻的景色。
“哎呀,前段时间旅行者刚去璃月,早知道拜托他把你带上了!”
安柏后悔:“那这次,你就跟迪卢克老爷的商队一起去吧?会比较安全的。”
芭芭拉接话:“听说海灯节快到了,你可以现在那儿过过节,然后想办法去稻妻。”
【好。】
你落下字后送走了两个少女,一个人坐在床上怔怔发呆。
你没有忘记,穿越前的自己生活在与璃月极为相似的国家。海灯节……是举家欢庆,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可你身边哪还有人呢?
就像那名骑士所说,你该离所有人远远的,所以你要去稻妻,不仅是完成母亲的夙愿。
没有开灯的屋内只剩摇摆幽暗的银月,像突然停电的雷电,只在你一个人的心口落下沉重的弦声。
你一闭上眼睛,就是漫天的大雪。
这雪越下越大,重的能压弯你的脊柱,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灰白。
你早就记不清夜不能寐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很安静,从凯亚他们离开那日起便是如此。
说起来,也是从那日开始,他们再也没来看过你。
这多正常啊,你想。
剧情开展,人物运转,所有的事情就像滚落的雪球绵延不断,驶入它应该有的既定隧道。
从你诞生那日起便是如此,从克里普斯老爷逝世前便是如此。
你抬起手去触摸玻璃窗的温度,短暂的昏沉使你想起母亲明媚又模糊的笑容。
“不能哭噢。”
霞光褪去,像电影一样停电了。
静悄悄的屋内,月光洒下僵硬的线条。你转过头去看窗外。
令人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