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自在没有苦痛。
灵湾还是很硬气的说,「我等你。」
世隐,「永远的离开我,离开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吧。」
灵湾看着世隐转身离去,他带走的那点光芒就像灵湾仅存的希望。
纵然是在扮演他人,但灵湾那些在走马灯裡相处过的回忆尤为真实,做梦都能让人有感触,何况亲身经歷的走马灯?尤其此刻见世隐抛下自己离去的背影,她就感受到了鑽心一般的痛,那是她最害怕看到的场景。
希望没了,灵湾被吞没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天明,世隐醒来,见怀裡有一只支离破碎的素蝶,他轻轻捧在手心,道,「你又来看我了吗?」
走马灯扮演结束,安歌却依然困在回忆裡。
多年后,墓室大门再次被推开,一副红漆龙纹的棺椁,被推了进来。
安歌醒了过来,躯体像被掏空一般,她行尸走肉朝主墓室的方向走去。
路上,配戴在她身上发饰,不停掉落在漆黑的俑道上,手镯和指环皆从手上滑落,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歌举起手一看,才发现她的身躯已腐败乾瘪,实在无法想像自己此刻的模样。
来到主墓室,安歌见陶俑不为所动,她让陶勇给她开棺,棺木层层打开后,安歌看到的是黎甦酣然沉睡的模样,他脸上已布满沧桑,安歌终于见到了他老去的样子,他毫无挂念地离开人世了。
安歌怎样都无法接受事实,但这个答桉却摆在了她的眼前,她心想自己能够心服口服地接受了吧? 安歌对着躺在棺内的黎甦道,「这是你告诉我的答桉?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安歌爬上棺内,依偎在他身侧,进入无止境的走马灯中,回忆过往。
灵湾和世隐在一旁看着,灵湾想上前唤醒安歌,却被世隐拉住了手。世隐坐了下来,盘腿莲坐,合掌俑经,原本要重映的走马灯忽然转换成了另一个境界。
安歌推开墓门走了出去,她站在虚无中,面前出现高大伟岸的背影,那是已长成大汉的牛马鬼差,他们不再是以前好欺负的摸样,安歌被鬼差牵引,来到了幽冥之地。
幽暗粗糙的世界裡,挣扎着无数痛苦的灵魂。
菩萨光芒巨大的法身,耸立于正中央,但是却没有人寻求菩萨的帮助。世隐和灵湾来到安歌身后,世隐开口对安歌道,「有时候真相很明显,但是接受的人却很少,彷彿都盲目了,宁被痛苦吞噬也不想被救赎。」
安歌道,「所以我的美梦都该结束了吗?」
扮演过安歌的灵湾的心中一疼,说,「你那可不是什么美梦,我在你的走马灯中扮演过你,根本可以用煎心蚀骨来形容!我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安歌发现那些被痛苦折磨得发狂的魂体,心中都插着把刀,而安歌也发现自己心口中就有着一把冰刃般晶莹的刀,不碰时冰寒入骨,轻碰时透彻心扉,她道,「是很痛苦啊。。。但我能怎麽办?」
世隐说,「虽然人有时候想通了,但痛苦却还是没有消失,就像有人在你的心口刺了把刀,你害怕痛,不敢取下,虽然暂时不会感到极大的痛苦,但是你会一直生不如死下去。」
「若你忍痛取下,虽然当下那刻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而且伤口总是在隐隐作痛,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这样才能让伤口真正愈合,接下来就交给时间来痊癒,只要斗得过时间,你就能永远脱离那个让你逃不出去的伤痛。」
灵湾看了眼身旁的世隐,心想他是怎麽知道的?
世隐对安歌道,「眼前是我在你的幻境裡,为你虚构的幽冥之境,但菩萨是真菩萨,我诚心为你求来的,你若想得到救赎,可到菩萨面前,祈求菩萨相助。」
灵湾在一旁鼓励着安歌别怕痛,将刺在她心中的刀取下来,那些都是她不肯放下的执念。
安歌颤颤巍巍地来到巨大的菩萨面前,跪于菩萨的脚下,寻求救赎。然后毫不犹豫一使劲地拔下心中刀刃,取下了长久刺于胸口的尖刺。
「啊!」一声呐喊,她倒在了菩萨面前,菩萨落下了一滴泪,那滴晶莹的泪滴落在安歌的心口上,光芒从心口处蔓延,安歌的整个身躯变成了光体散开,消失在了幽冥。
所有困于墓中的人与妖灵,终于从幻境中解脱了出来,那玉兔灯笼渐渐粉碎消散。
墨狐兄呸了几口,骂道,「居然让老子在走马灯中扮演泥鳅!」墨狐看了看周遭情况,见世隐盘腿于地上俑经,而灵湾与金蝉儿则看着那口大棺发呆,墨狐兄凑上前去看,大家都默不作声,似乎在哀悼。
世隐念诵完毕,也动身前去了棺木旁。
灵湾问世隐,「安歌现在如何了?」
世隐看着棺内两具相拥的尸骨,道,「她已羽化飞仙,在无尽的天上,倒骑黄鹤听吹箫。」
所有经历过安歌一生的妖灵们,听后心裡也舒畅了许多,真心为她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