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你们看看,下午匍匐训练那些铁丝,都把我的衣服刮烂了”,郑晨洁举着自己的军装外套,背面一堆的小豁口。
“没事儿,反正未来你也不会再穿了”,黎诗在上铺探出个头来,“你们还是先收拾一下,湿衣服穿身上很容易感冒的”。
“不,节目录制完衣服我要留着,这可是一份纪念”,郑晨洁丝毫没有注意到后半句,一心想着自己破了的军装外套,“这都是我的经历”。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最像千金大小姐的,却是对部队爱的最深沉的。
孙天敏走过来,接过衣服看了看,“回家找裁缝铺补一补就行”。
“我们不是有发针线包?”
姜蕊说话的时候,其他三人都瞪大双眼。
连着两天,这人都是一句话不说,训练回来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养神。
对蔡班长也没了那天中午的热情,伴随着热情褪去的,还有她的精气神。
总是心不在焉的,训练也是差点儿意思。
“你没事儿啦?”
郑晨洁心直口快,孙天敏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问了出来。
“什么意思?”
“你忽然不开心啊,我们都不敢大声说话。”
姜蕊不说话不笑的时候,气场十足,压迫感极强。
“我没有生气”,姜蕊从抽屉里翻出针线盒,拿过那件破洞的军装外套。
她熟练地抽出军绿色线头,用嘴抿了抿,轻轻松松穿过缝衣针,比量一下洞口数量和大小,扯了挺长一段线。
“你会缝衣服?”
孙天敏难得有这种惊讶的大表情,在她的印象里,姜蕊应该是那种养尊处优、家境优渥的女孩。
上次她拿出的膏药很好用,后来找到出这个膏药的医生,发现人家不接受购买,只凭喜好赠药。
但是,孙天敏看着面前这个灵活地补衣服的人,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会啊,不过这个针太粗了,配个顶针能快一点儿”,虽然这么说,但姜蕊一针一针的速度不算慢。
“你是特意学的吗?”郑晨洁蹲在她腿边,崇拜地看着她。
“不是,我小时候家里比较穷,会点儿针线活就能少买几件衣服,我还会接裤脚呢,就为了裤子能多穿几年。”
平平淡淡的语气,丝毫没有遮遮挡挡,仿佛在描述今天的天气。
“这么穷啊?”郑晨洁感叹,“我们家也不算富裕,但是起码我从小都没穿打补丁的衣服,只不过是没那么多新衣服”。
“我穿过,不过我比你们年龄都大,我们那个时候穷啊”,黎诗在床上听了好一会儿,也加入了群聊。
“我们家也穷。”
“我妈卖烤冷面供我上学,一份也就挣个几毛钱,凌晨五点出摊,晚上十二点收摊,卖了几十万份,才等到我上大学。”
姜蕊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小时候了。
那个时候很穷,但这并不是最让人难受的,直到今天她还过不去的,是天寒地冻,在外面站十几个小时的母亲。
太冷了,冷到她现在还能想起,手上又疼又痒的冻疮,母亲脸上也会起,青紫色的一块,就在眼睛下边,到一月份最冷的时候,还会化脓。
“你挺厉害的”,孙天敏认真地说,她甚至重复一遍,“你特别厉害”。
姜蕊没说话,嘴边挂着不成笑容的笑,细看,虽然缝补的动作还是很快,可拿针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静默了好一阵儿,“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姜蕊咬断粗线,把手里的衣服递给郑晨洁。
其实缝得并不是很好,但是郑晨洁很捧场,“哇塞,和刚发下来一样,你好厉害啊!”
“你这马屁拍得太过了哈!”床上的黎诗活跃气氛。
“这么明显?”
愉悦在房间里蔓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检查!”
四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衣服站定,吴宇翔一身军装,带着白手套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拿了板夹的蔡道杰。
目光扫过四个女兵,他径直走到柜子旁,手滑过柜顶,食指上就多了一层土。
“储物柜擦拭不合格。”
“床头柜擦拭不合格。”
“个人物品摆放混乱。”
沿房间走了一圈,他最后走到门边,微微伸高手,再放下,满手的灰。
“女兵班!”
“到!”
“内务不合格,重新整理。”
吴宇翔冷着一张脸,就这么盯着女兵们收拾内务。
他一个个看过去,找纸巾的、叠衣服的、整理物品的,混乱的场面里,姜蕊已经拿起抹布,从桌面擦到了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