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许久,千言万语想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爬上了床。
姜蕊的睡眠质量遗传爸爸,听妈妈说,她爸爸就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她也是,大学夜谈,她总是听着听着就陷入梦乡,不管知意声音多大,她都不会被吵醒。
可今天,姜蕊翻来覆去,觉得哪个姿势都不对。
房间里漆黑一片,她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模模糊糊看到了憋屈在床脚的顾青珏。
他蜷缩着,身体微微起伏,虽然不确定,姜蕊还是尝试着叫了一声。
“你睡了吗?”
寂静的深夜,窗外偶尔响起的车轮声,格外清晰。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轻手轻脚下了床。
化妆台和床边间距不足半米,转身的瞬间,左腿撞到床脚,尖锐的疼痛传来,她捂着嘴不敢出声,人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敢走动。
门开了一条缝,光落在顾青珏的脚边。
他闭眼听着,姜蕊踮脚走到客厅,没一会儿,又轻悄悄地关上了门。
毯子下的拇指,忍不住揉搓中指内侧那颗浅浅的凸起。
房间里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她一直没动,就站在自己身边。
长久的沉默,顾青珏坐了起来,靠着墙壁。
“先把鞋子穿上。”
为了不吵到他,她光着脚踩在地上,房间里空调温度打的低,连瓷砖都冒着凉气。
看到姜蕊穿上拖鞋,他缓缓开口,“问吧,你想知道的。”
他垂着头,右腿屈起,右手落拓地搭在膝盖上,整个人隐在柜子的阴影里。
“你想吃蛋糕吗?”
顾青珏没听懂,疑惑地抬头,只见姜蕊从背后拿出巴掌大的小盒子。
是晚上回家路上买的巧克力蛋糕,柜台里琳琅满目的蛋糕,她炯炯然地盯着这个玫瑰样式的,一眼也不错开。
“忘记问保质期了,我怕明天坏了。”
“但是这么晚,我自己吃热量太高了,你能不能帮我分担一下?”
很奇怪,明明房间里黑漆漆,他就是看到了姜蕊眼里的细碎星光。
“好。”
姜蕊脱鞋,盘腿坐到他的被子上。
有光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两人就着月光,你一口我一口,蛋糕很快消灭掉大半。
姜蕊托着纸盒,里面还剩最后一小块。
顾青珏放下了勺子。
她喜欢吃甜食,他从最开始就知道。
模糊的黑暗里,她挖起最后一块。
蛋糕就这么毫无征兆递到了他嘴边。
“我太撑了”,姜蕊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真的吃不下了”。
顾青珏定了一会儿,才张开嘴。
最后一口,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巧克力蛋糕,给了他。
“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蛋糕吃完,顾青珏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得到了生日祝福。
多少年了,这句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祝福,还是被人翻了出来。
拂掉上面的尘土,那人用沾了水的干净布擦拭得明净。
“好了,睡觉”,姜蕊看到这人没动,摸不清他是不是生气了,为了避免尴尬,她匆忙起身。
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坐一下吧,等消化完再休息”。
姜蕊只好又坐下。
“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去的部队,是抗美援朝的……”
姜蕊没话找话,正准备给顾青珏大讲特讲他们这次训练,却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
“自从母亲去世,我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都害怕,哪一天我死了,都不会有人给我收|尸。”
“09年,我都已经想好,生日那天去做遗体捐献,但是遇见你,我还是想要死后有人能捧着我的骨灰,逢年过节去墓地看看我。”
男人的声音逐渐沙哑,几乎是一字一句,“这个世界上,无父亦无母,无后辈,无好友”。
他哽咽了一下,在黑暗中,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剖开,“我只有你了”。
所以,他容不得任何一点失去姜蕊的风险,这个完整的三人小家,不允许任何人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