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去而复返,拎来一个小药箱,低声问子杰:
“林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子杰轻轻地摇了摇头,服务员退下去了。
书哲看了看服务员的背影,又看了看子杰。
“哦,我经常在这画画,所以认识。”子杰轻声地解释了一句,“还是处理一下吧,不然家人看到……”
到底还是拗不过子杰,书哲只得将裤管拉上去露出膝盖。
还好,只是磕掉薄薄一块儿皮,指甲盖儿大小。皮应该是沾到裤子上去了,只露着肉,渗着血。四周是一条条青紫的血印子,有些肿胀。
药葙不大,可里面瓶瓶罐罐的什么都有。
子杰单膝着地,半蹲着先给书哲膝盖上的创面消了消毒,然后涂了药,中间破皮的地方贴了一块蘸了药的纱布包好。
“晚上回家先冷敷,明天再热敷,能快些消肿。”子杰一边收拾药箱一边下医嘱。
“嗯。”书哲应了一声,依然咬着牙床沉浸在消毒、上药的疼痛中。
这个臭小子,动手之前没有预警,动手之时没有停顿,一气呵成,根本没把他当活物看。
有几次书哲疼得差点叫出来,可是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只怕叫破喉咙也没有用——权当是刮骨疗毒吧!
收拾停当,子杰冲服务员举了下手。
服务员立刻抱着菜单跑了过来,微笑着问:
“林先生,点餐吗?”
“嗯,一份牛排,一份沙拉,一份面……叔叔,您吃什么?”
“我……牛排……面……还有……汤,蔬菜汤。”
“好的,这位先生,您的牛排要几分熟?”
“七分,谢谢!”
“两位稍等。”
服务员拎起药箱,冲子杰笑笑离开了。
书哲默默地打量着子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越发看不懂了。
看不懂便不知从何说起,书哲尴尬地笑笑,子杰报以笑笑。
“叔叔,”到底是年轻人反应快,还是子杰率先找到了话题:
“您的女儿……许欢有没有跟您讲,昨天她来找我了?“
“哦,说了。这孩子冒失得很,听说还去了你家?”
“是我邀请她去的……不过这不是重点。昨天我们聊了一些关于玉老师的事情,我跟他说,如果可能,希望您能多去陪陪玉老师。”
“……嗯,这个她也说了。”
“也是机缘巧合,今天能有时间跟您坐在一起,我先给您介绍一下玉老师的日常吧,特别是她的作息。”
“那当然好。”书哲的手掌悬浮在受伤的膝盖上方,摸也疼,不摸也疼。
“现在这个季节,正常情况下,早上五点起床。”
“那么早?”
“是,相当于日出而作。起来之后准备早饭,饭后便开始工作。她的工作主要是出版校对、文稿编辑,偶尔自己也会写一些东西。”
书哲皱了皱眉,迟疑着问:
“这是她的收入来源?”
“主要来源,但足够家用。偶尔会帮学校做些事,挣点小钱,但主要还是帮忙。”
服务员端来了餐食,看上去不错。
“中午她需要休息,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不论能否睡着,都得歇着。”子杰边切牛排边说。
“嗯。”书哲瞄了一眼,子杰的牛排是五分熟的。
“下午继续工作,也可能做做家务。晚饭后时间不多,可能看书,也可能做家务,然后八点多就准备休息了。”
“嗯……早睡早起……身体好,可她……”
“不太好是吗?所以她是反着的——因为身体不太好,所以必须早睡早起,养气血。”
“她……到底是什么病?”书哲放下刀,怯怯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正经的病,就是气血两虚,得将养。”子杰说着笑了笑,“您别听外人瞎传,传得她都快不行了,呵呵!”
“那……她常卧床不起,是真的吗?”
“过去是真的。自己一个人,不正经吃饭,也不注意休息,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啊!这两年好多了,偶尔发病,一两天就能好。”
“……嗯。”
书哲将汤碗挪到面前,埋下头认真地喝汤。
子杰说的远比胡婶说的乐观,依他所说,依儿的身体是不太好,却也没什么正经的病,而且还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汤喝完了,思绪依然混乱。书哲将汤碗挪到一边,继续埋头吃面,埋头思考。
子杰吃完了牛排,一边吃面,一边抬眼瞟着书哲,随手拿起飘着柠檬片的水壶给书哲和自己各添了一些水。
书哲点头致谢,端起杯喝了两口。放下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