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道:
“你觉得,这是可以让的吗?”
“……我……”欢儿被问得有些语迟。
“再有,你说了这么多,我就想知道一点——这些,真的是你爸爸的想法和意愿吗?”
“……呃……是……我和妈妈的想法和意愿。”欢儿咬了咬嘴唇,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两个最直接的当事人,至少现在,都还没有你说的这些想法。那么,你这么卖力地琢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哦,写小说,可以。”
“写什么小说?我就是替爸爸着急……我不是欠了他一个心上人吗?结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爸爸现在怎么做才更合适,或者更有意义?”
“……陪陪她吧,”子杰垂下双眸,黯然地说:
“……或许……她肯让他陪。”
“陪?”
“是的,陪伴。她现在什么也不缺,如果可以,先让你爸多陪陪她吧……这件事……别人都无能为力。”
读着子杰眼中的落莫,欢儿隐约明白,子杰口中的别人指的是他自己。
欢儿将双手交又搭在膝盖上,用力地拉伸着后背,视线则停留在对面的油画上。
凝思良久,她忽然扭过头问子杰: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她那么好?”
“好吗?呵呵……因为她对我好。”子杰一脸的骄傲。
“……可她为什么会对你好呢?”
“因为我人好呗!”子杰说着还直了直腰,酷酷地摆了个造型。
欢儿可没惯他毛病,撇着嘴笑道:
“要不要这么自恋呀你!”
子杰依言自恋地笑笑,就势瞥了一眼手表,侧步站起身,抖了抖皱起的裤腿,不客气地说:
“行啦,大记者!说好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超出很多了。我还有事,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以后若有什么新的思路可以继续合作!”
“合作?比如呢?”
“通风报信,里应外合,见风使舵,见缝插针……你可以继续补充。”
“非常好,合作愉快!”
欢儿也站起身,将背包移到身侧,大方地伸出手。
子杰一愣,象征性地握了握。
“可是,我去哪儿找你呢?”
“呵呵……你不是已经摸透我的作息和行踪了吗?实在不行,就再踩一次脚呗!”
“哼!想得美!”欢儿笑着瞪了子杰一眼,又扫了一眼墙上的画,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在院门口,子杰冲远处的人力车招了招手。
等车的间隙,子杰转过身,郑重地警告欢儿:
“大记者,再次提醒你,这里真的不是什么桃花源。以后,千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回家,真的很危险!”
“我没有‘随便’,你也不是‘陌生人’。我相信爸爸的判断,所以相信玉老师的守护神!”
车到了,欢儿上车坐好,却又忽地扭过身,半眯着眼问:
“说,你到底是怎么猜到我的?”
“自己反思。”子杰拍了拍车子,示意车夫启步。
目送欢儿的车子走远,子杰转身锁上了院门,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可没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抬起胳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皱起了眉。
他转回身往回走,开门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重新出门。
后街上,各家餐馆的门前都已热闹起来,陆续有客人进门了。
子杰走进一家名叫“老伙计”的饭馆,直奔前台。
前台的伙计老远便看见了他,扭身冲后厨喊了句什么,然后便低下头打开柜门,拿出一个棉布兜。
子杰走到柜台前时,伙计已撑开布兜候在那里,轻声说:
“林老师稍等,鸡汤马上出来。”
“嗯。”子杰边应边付了钱。
后厨的伙计端着一个瓦罐出来,直接放到布兜上。又从围裙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纸包放进布兜,然后转身离去。
前台的伙计收好钱,小心地将布兜两侧提起,又在顶都拢起系好,紧实地打了个结。
“林老师慢走!”
“谢谢!”子杰一手托着布兜,一手抓着布兜上的结,确定抓牢了才松开下面托着的手。
离开“老伙计”,子杰拎着布兜,沿着后街走到一间烧饼铺,买了十个烧饼。
左手烧饼,右手鸡汤,子杰迎着街口那轮鸡蛋黄一样的落日悠闲地逛悠。
前面到了一个左转的窄巷,子杰在心里默默地跟落日道了别,扭身钻入窄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