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礼貌地叩动了门环。
静雅嘴上说着不太好,心里却也痒痒的。嘴里在制止女儿,人却跟到了院子这边。
“来了,来了,稍等一下下!”门环只叩了两组四下,院里便传来女人轻快的应答声。
欢儿欣喜地冲妈妈比了个“V”字。
静雅的嘴角也泛起笑意,人又向前挪了两步。
然而,站在车旁的书哲却是一惊——惊得一口气哽在胸口,呼不出来,咽不下去。他直直地盯着这边,只等那扇院门打开。
“豆子,”女人的话音伴着哗啦哗啦的锁扣转动声在门边响起,随后,左扇门从里面拉开了,女人笑着递出一个拎包。
什么豆子?欢儿一惊。
女人也是一惊,蓦地缩回了手,笑靥微皱,睫毛轻闪,上下打量着欢儿。
欢儿赶紧凑近了些,口中连连致歉:
“姐姐好!不好意思打扰到您,我们是游客。”说着,欢儿抬了下胸前的相机。
女人扶着门,上身向内躲了躲,笑而未语,眼波流转间似怯似疑。
欢儿的脑中“咔嚓咔嚓”“闪过几张照片——这构图、这人物、这韵味——可是……现在举起相机拍照太冒昧了,先保证进院儿再说。
欢儿怔了几秒,赶紧倾身补充来意:
“我们……很久以前曾经住在这里。最近刚从国外回来,老人家重回故里想再看看老宅,您看是否方便?”
小丫头伶牙俐齿,句句用情,目光恳切,怎容拒绝?
女人扑闪着睫毛看着欢儿,脸上的笑容片片凋落。
说的是中文啊,语速太快?
欢儿刚想放慢语速重说一遍,却见女人呛了一下,扭头看向妈妈,继而越过妈妈扫向了爸爸。
欢儿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觉女人目光所及,空气节节凝滞……
“玉老师,我来取诗稿!”一个十多岁模样的男孩跑了过来,伸手探到门内接过女人手中的拎包。
女人缓过神来,微探出头冲着男孩的背影喊:
“豆子,里面还有子杰老师要用的书!”
“知道啦!”男孩头也不回地跑了。
男孩跑远了,女人垂目缩回头,双手用力地抓着门扇,门前又陷入寂静。
静雅稳了稳心神,扭头看着书哲,书哲木然呆立。
静雅又迟疑了片刻,深吸口气,径自走到门前,搭着欢儿的胳膊,赔着笑对女人说:
“刚听那个孩子叫你玉老师。玉老师,我们……很想……”
女人凝神看了看静雅,没有作声,又垂下眼眸,侧步缓缓地后退,将左扇门彻底拉开。
静雅回头看看书哲,可他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木雕泥塑般立在车旁。
静雅只得拉着女儿的手,两个人迈步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却很宽敞,主要是东西不多还摆放有序。
院子左侧靠墙生着一棵粗壮的枣树,树干已有脸盆粗细,枝叶探出院外,与老槐树的枝叶搭接。
窗前的矮墙上整齐地摆放着花盆,红色的扶桑开了几朵,绿萼白花的九里香开得正盛。
右侧靠墙摆着一组石桌石凳,桌面靠里摆着一盆九里香。
静雅领着欢儿走近枣树,拍了拍粗糙的树干。扭头瞥见树桩与院墙之间立着一个竹筒,里面装着榛子壳。
静雅扭头看向那个玉老师,她仍低垂着眉眼远远地站着,双手交握在腹前。
静雅探头看向枣树背面及肩高的位置,那个树洞的四周已经磨得光亮。她试着伸手进去,竟抓了一把榛子出来,个个裂口。
静雅剥开一颗,果仁递给欢儿,果壳扔进竹筒,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再剥,再扔,果仁吃到嘴里,细品,很香。
欢儿接过妈妈手中的榛子,握了握,偷瞄了那个女人一眼,从另一侧探到树后,把剩下的榛子放回树洞。又将手伸进去拨了拨,树洞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院子里的一景一物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事物,陌生的氛围。
静雅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快速地吸了两口气,缓步走到玉老师身前,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既未开口,也没敢与她对视,只拉着她一起往屋里走。
玉老师这手好冰啊!纤细的手指握在手心里,透骨地凉,凉得发抖。
静雅这才注意到,自己外出穿着衬衫,而她待在家里穿着上衣下裙外面还罩着毛衣。
屋内的陈设也很简单,站在堂屋里,东西两个房间便已一览无余。古朴的色调一如从前,但却都已不是从前的物件儿了。
东屋的门框依旧是粗糙的,有一次婆婆出来走得急,胳膊被门框刮出了很深的一道血印子。
屋顶横梁上挂筐用的铁钩仍在,那还是自己跟着承哥去铁匠铺找来的。
西屋的窗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