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院里的积雪没过脚踝。
堂溪毓与秋芝相互搀扶。纵使堂溪毓怕把病传给秋芝,秋芝也要紧紧跟着她。
唐突地被卷入另一个地方,已经足够恼火了。
“荒凉冷僻的地儿,小姐你身体抱恙,穿的又单薄。而这雪下得看不见尽头,也不知你能否挺住。”秋芝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别赶我走,我怕冷,咱俩待在一起热乎。”
堂溪毓心烦意乱,她头一回遇见这种情况,就算是乾坤大挪移,至少也有头有尾,哪像现下这般胡乱。
但秋芝好心,堂溪毓忍住咳嗽,小声打趣道:“你冷就去找夏参呀,我看他穿的挺多的。”
鹅毛大雪,忽又衰弱。风乍起,斜雪直扑面。
秋芝吸吸鼻子,脸都被冻得通红,睫毛一眨,雪融进眼里。
“小姐乱开腔。”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俩把事说开就好。”
秋芝别扭摇头:“那小姐和道长又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亲眼看见,道长一人忙前忙后。结果早上起来满脸阴郁,我看不是睡得少,就是被某人气着了。让我猜猜,可能是谁呢?”
堂溪毓下意识回顾,苏绎和薇薇走在身后,夏参在秋芝左侧。
薇薇喜笑颜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如今冬雪飘零,见她笑容,或许在谈论春天。
而苏绎可能一直盯着堂溪毓背影,以至于他们立即撞上视线。
不到一秒,堂溪毓假意去看不远处的雪,再自认为毫无痕迹地转身。
她内心深处有两个声音,仿佛呐喊。一位是温文儒雅的女娘,说话慢吞吞,告诉她这些均是小事,说清即可。另一位是娇蛮乖张的姑娘,猛然拍桌说:“原谅就是准许他人伤害你,你越在意越卑微。”
原谅什么呢?
其实继上回分开,已有半月,她现在却记不清当初为何生气。心中的裂缝永远在,却不会诉说裂缝的来源。
“小姐想入迷了呢。”秋芝坏笑。
“没。”
“哦?我可没说你想什么呢。”
苏绎的脚步渐近,堂溪毓不想被他发现,她在意他。
“我在我们来到哪里了,为何这样荒凉,甚至这儿已是深冬。”堂溪毓连忙把话接过,说到后面才着迷,“这是过去还是将来,我们来之前还在看画。”
对。当时才看完三幅画,发现第三张画潦草,还别烧毁一角。然后重明没拿稳,这些画纸飘向天上。
然后他们眨眼,在一片混沌中发出撞击声,再次醒来,就在荒山野岭。
而重明和莞清杳无音讯。
堂溪毓皱眉,想起来,当时他们在门口摔了一跤。
而他们出现在这儿的人,当时在画纸下方。
难道……是画的原因?
堂溪毓继续咳嗽到抑制不住,光听声音,还以为肺要被咳出来。
“披上这件外衣,莫嫌弃。”
苏绎在她身边。或许是怕被拒绝,所以语气十足恳切,甚至还挺有压迫感。
堂溪毓的手没动,但她的心已穿上了外衣。
秋芝小声喃喃:“小姐自己说的,做人不能太别扭哦。”
苏绎没听见回应,他早就料想到了,于是直接将外衣披在她肩上。
然而另一声咳嗽打断——“咳咳,这天气可真折磨人,我也真傻,居然还穿着襦裙,来这儿活活受罪呢,咳咳……”
薇薇怕冷是真的,毕竟她本体仅是棵蔷薇。
而堂溪毓穿的是圆领袍,长途跋涉,没时间捯饬自己。如今反而要保暖些。
她见薇薇精致的脸蛋白如雪,粉裙能与冬梅相媲美,这样的人站在雪地里,她心生怜悯。
于是堂溪毓将身上的外衣取下,退了几步,给薇薇穿上。
出乎薇薇意料,她有些木讷地低头,不知说什么好。
“道长予你的,功德算他身上。”堂溪毓也有些语无伦次,应付完,立即走回秋芝身边,主动挽上秋芝。
无人注意到,薇薇嘴唇动了动,单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短短时间里,苏绎的心上先是结了层糖壳,而后又化作冰窟。
风雪交加,雪总算止住了,天空或许也在结冰。
飞鸟能看见好些个脚印,虽参差不齐,但均通往山上唯一一户人家。
刚建好的茅屋,篱笆仅围了门口一面,形同虚设。
堂溪毓的脚又凉又湿,积雪打湿裤脚,五个人几乎都觉得麻木。再不休息,脚底便要冻成块木头。
众人来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茅屋面前,在毫无用处的篱笆前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来回几次,仅得到寒寂。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是不是无人居住,荒废已久的茅屋。
却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