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跪在地上的程伍对他重重一拜:“属下…对不住您。”
想当初加入玄沧军,又得知战天女带兵,他曾心有鸿图,满腔保家卫国的壮志。只可惜,他做了一件天大的恶事。
谭周心中被二人对话触动,原以为要捉拿的人只是个贪图钱财的小人,没想到此中竟有种种无奈。
试想过的兵帅反目,没有出现。
他听着营外练兵的整齐步伐,无好奇,无松散、战天女相信玄沧军不会为钱财出卖她,他们也信战天女的处理结果,这便是玄沧军吗?
谭周收回视线,二皇子虽要挟此人行刺战天女,可今日他见战天女似乎并不知情此事,难道此人还没动手?
“程伍,行刺主帅,你可已经动手?”
谭周说完,帝明月看向程伍:“难道那碗毒药……”
程伍摇头:“那碗毒药与属下无关。”
云笙眼看帝明月眼神又暗了下去,心中叹息。
帝明月伸手抵住唇“咳”了一声,缓缓道:“那便是还没动手,这样也好,能减些惩罚……”
程伍见事到如今帝明月还想着为他减刑,肩膀颤了颤,神情悔恨终是说道:“属下,动手了。”
帝明月一怔:“不可能,你若行刺于我,我怎能不知。”
接下来,程伍的话让她脸色变得苍白、
程伍道:“那日与月国一战,神弓营的兵将皆在高地,属下趁乱朝您射出一箭,那一箭属下瞄的精准,没有留手。主帅,属下愧对于您死不足惜!”
帝明月指尖不由的颤抖着,她略带慌乱的将手藏于袖中,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后来呢…为何我会无事?”
程伍欲言又止,而后看到帝明月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终是说了出来:“那一箭本是该射到您身上的,箭矢射出后,可不知为何,原本另一方向的望月公子驾马迎上了那剑…属下如今只庆幸,那剑没有真的伤害到您……”
程伍还在说着,帝明月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险些站不住。
只剩下那句“望月公子驾马而来迎上那箭。”在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回荡。
云笙感受到搭在她手上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她心中那些无处解答的细枝末节串联起来,她面色变得惨白无比。
谭周看到帝明月的神情不大对劲,担忧问道:“主帅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帝明月缓缓转向他,勾起一抹艰难的笑:“我无碍,只是旧伤复发,有些疲了。”
谭周知晓她身子刚愈,了然道:“既然人已经抓到,就不打扰主帅休息了,人我即刻带走,主帅也要注意身体。”
帝明月盯着一处不动,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旁的云笙赶忙代为答道:“帝姬这是中毒未好又开始难受了,谭将军慢走,帝姬身体不便就不送了。”
谭周担心的看了帝明月一眼,转身而去。
就在他带着程伍走到门口时,被帝明月叫住、
帝明月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开口说道:“程伍的事,还请副将申请……留其一命。”
她话说完,程伍在门口再一次跪了下去,失声痛哭:“谢,主帅不杀之恩。”
云笙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来,深吸一口气。
“你杀了……你刺杀主帅,主帅能留你一命,以后当记得主帅恩情好自为之。”
……
帝明月走到窗边,压抑着嗓音说道:“云笙,你也出去吧。”
云笙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无从劝起,她看着帝明月孤寂的背影,退至门边为其关上门。
原来帝姬心悦之人是望月公子,所以在大胜月国那日才会那般反常,那望月公子呢?也心悦帝姬吗?
天下四大公子之首,以谋算惊天下的望月公子,为救敌国主帅主动迎上敌国箭矢,定是心悦极了。
云笙将眼底的泪意逼下,想起那日望月公子陨落,而沧穹关因为战争胜利而高歌庆祝,那时帝姬又是以何种心情面对的呢,她这个局外人尚且觉得辛酸难忍,何况是屋中之人……
云笙攥紧拳头,看向不远出正在体练的军队,大声吼道:"都没吃饭吗!所有人给我将命言喊出来!"
那一千士兵挥舞动作,虽不知为何突然喊命言,但照做,每练一个动作便齐声道:“身为盔甲护佑万民,魂为飓风抵挡外敌。”
云笙皱眉,怒吼:“再大声!”
“身为盔甲护佑万民,魂为飓风抵挡外敌!”
“身为盔甲护佑万民,魂为飓风抵挡外敌!”
这一千将士手中动作凌厉,声音响亮,气吞山河之势。
云笙看向主营,帝姬,您想哭就哭出来吧。
主营内——
窗边的掀起狂风,窗棂上那把锋利长剑上的剑穗随风飘荡着,帝明月伸手触摸到剑穗上半月形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