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少华那天钻进车里后,学校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了,大家从频发议论,也逐渐转变为很少提及他,更没有听到一些关于他离开校园后的事了。
此外,在学校里见到的只是一些被解散了的混混,他们也只是偶尔聚在一起抽抽闷烟,似乎在怀念他们的老大。
再后来有传闻说杨少华去美国留学去了,走时他爸爸给了他很多钱,一来是让他自己出去闯闯,最好是混个文凭,回来也是个吃香海归,二来是免得他爸爸操心,这样一来他爸爸就可以在家里过快乐的日子了。
夏思思对杨少华留学的消息是相当震惊的,她一直相信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因为他承受不了被别人所遗弃甚至唾弃的悲伤,所以他选择离开。
一个月后,夏思思收到了来自美国的一封信:思思,你还好吗?
也许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太平洋的另一端了。
这里一切都很陌生,就好像把我遗弃了一样,这似乎是另一个星球,交流难,行事难,举目无亲的街头,我只能俯拾遍地的茫然。
不过,对于有没有亲人关心关爱这点,我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没有亲人的日子里我已经学会习惯了,习惯了没有一个像样家的生活,所以四海为家我也没觉得漂泊。
思思,我喜欢你,那是一定的。
其实,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怀恋,怀恋小时候跟你一起的日子,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我本不是一个伤感人生的人,却在失去你的时候会忍不住伤感。
我知道人性都是有弱点的,我舍不得失去你。
小时候我们一起看连环画,一起唱歌,一起放风筝,一起跑风车的日子如烟一样的去了,去的那么远。
我知道那些日子真的回不来了。
五年了,近五年了啊,我的内心也挣扎过好多次,我至今也无法完全明白是什么把我们变成了两路人,你是水,我却是石,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害羞的男孩了,我似乎有铁石般的心肠,可我又从来没有承认自己的心肠是铁石般的。
我感到身不由己。
那次被离开校园后,我没了朋友,以前所谓的义气哥们儿,也都反目成了仇,家里四顾无亲,我那样的爸爸,除了喜欢女人,其他都不会让他有一点兴趣。
我开始空虚,我开始孤独,我多么希望你在我身边啊,但是我知道不可能,整个世界遗弃了我,我想到了死,但我不能,我选择离开,离开这片伤心地。
那天我去机场前,我犹豫了,刚下公共汽车我就想回去,或者找个工作就在这个距离我们小城最近的城市里苟且余下的日子。
但当我出了车站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流浪青年在用吉他弹着浑厚的旋律,我竟忍不住一阵心酸,我好想哭,好想死掉,但是终究我还是没有做到,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容纳我的地方的。
这一晚,这里的夜空依然是勾月,我想你们那里正是阳光明媚的白天吧,在这个无眠的夜里我看着这物非人非的世界,又一次想起了你,希望你快乐。
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夏思思把信攥在手里,心里却暗暗抽泣,然后她的眼睛开始迷糊,一切都静止。
窗外杨柳的叶子早已落光了,孤枝寂立,败叶早已厚厚一层,远处的小楼藏在雾里,马路上三轮车缓缓滑过,湖里几只鸭呆呆的。
对于杨少华,夏思思有别样的感情,那不是讨厌,更不是恨,那只是一种可惜,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楚。
小时候的杨少华是那样的乖,一直那么优秀,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而后来杨少华走人了另一条道上,从此与夏思思越走越远,她只会越来越厌恶他对她的死打乱缠。
而这次,可以说对杨少华具有绝对打击力的事件彻底敲醒了他,他应该开始在思考中长大了。
星期五,下午体育课后,夏思思洗过手,早早就去吃饭了,刚到食堂门口,远远就看到了李小曼,她站在校门口,似乎有什么事,但是看到了夏思思,她立刻又缩了回去。
夏思思追过去,夏思思知道她心中肯定有事。
“小曼,有什么事吗?”夏思思很小心的问,生怕伤到她。
李小曼微怔,没有说话,夏思思走上去看到她满脸的通红,手里捧着一条漂亮的围巾,白色、黑色、褐色、灰色相间编得很精细。
“小曼,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啊,不把我当姐姐了吗?”夏思思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李小曼的眼睛早已经湿润了,泪水在眼里打转,突然间她抱住夏思思恸哭起来,夏思思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有什么话就直接跟姐姐说好吗,不要掖在心里。”夏思思安慰着她。
李小曼放开夏思思,把那条漂亮精细的围巾塞到夏思思手里,然后递上一封信。
“思思,我要走了,去深圳打工的。”李小曼说的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