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天台回医院,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起借火点烟的事情,仿佛就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境,她不会为此专门在心里腾出一个位置。
姑姑的房子拥挤,除去她和她的儿子,唯一一间空卧室留给了爷爷。
爷爷本是想回乡镇去,将卧室腾出来给姜藤,但不等姑姑抉择,姜藤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知道爷爷患有旧疾,若是回了乡镇,无人照料,突然发病也没人知道。
姜藤的东西几乎在那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离开医院时也没有什么可带走的。
江焰和钟鸣特地来医院找她,跨进病房,钟鸣一阵嘘寒问暖:“哇——姜藤姐,小半月没见你怎么又瘦了。今晚我请客,带你好好出去吃一顿!”
“咳。”钟鸣的话音才落下,站他身旁的江焰忽而掩嘴轻咳了声,手垂下时碰了碰他的肩膀,示意他说点正事。
钟鸣接收到催促的信号,立马敛起嬉皮笑脸,少见的正经模样,“姜藤姐,我住的地方有三个屋呢,刚好你搬过来。”
事实上,钟鸣父母给他找的房子并没有三个屋。
是江焰又去寻了套新房,和钟鸣商量过后,把这事推给钟鸣来说。
相处至今,姜藤早摸透了江焰的性子,那一声轻咳代表了什么,她一听就知道。
她垂睫扫了两眼腿边的行李箱,没有拒绝,装作没听见他们方才的暗示□□流,对钟鸣说:“那就麻烦你了。”
姜藤的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正要抬腿走,钟鸣自告奋勇做了帮她拉行李箱的人,笑着说:“行李箱我扛回家,姜藤姐应该还要去买点什么日常用品吧,让焰哥陪你去。”
话落,他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转瞬间,原地只剩江焰和姜藤。江焰也不知道钟鸣这是搞哪一出,瞧着他溜没影的背影,疑惑未散去,回头就对上姜藤探究的目光,慌了一秒,解释说:“我没让他这样。”
他是在意的。
嘴上不说,但还是在意天台她极具拒绝意味的后退半步的动作,生怕她真误会了,自此以后会疏远他,姜藤是会做出这样事的人。
“我也没说什么。”姜藤向他走来,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左肩,道了句:“那走吧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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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藤与江焰离开医院后去了德仕广场,这是鸪岛县最繁盛的地方。
从家居店逛到百货超市,最后又去了几家服饰店,江焰单手抄兜,另一只手帮姜藤提着购物袋。很巧合的是,他们在商场的自动扶梯处遇见了赵懿晗。
赵懿晗站在前排,在和朋友聊天之际侧过身,意外和姜藤撞上视线。
姜藤对赵懿晗从没什么好的脸色,赵懿晗也是。
往日碰到了,她绝对会数落和挤兑姜藤几句,但这一回,她没有。
在和姜藤视线相撞的刹那,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最后消失不见。攥紧手提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眼睫颤了颤,极其不自然地扭回头,都不等扶梯抵达一楼,她拉着朋友快步向下走。
那种感觉,姜藤不陌生。
是怯意横生。
姜藤一头雾水,下意识回头看江焰。
有一刻觉得会不会是江焰做了什么,可他也一脸茫然,十分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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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懿晗匆忙离开商场,也没有兴致和朋友继续逛街。
在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齐怜。自从鸦岗那帮人散尽后,齐怜更是无所事事,觉得待家里太闷,就会约一两位朋友出来闲逛,这会儿就坐在发廊前的旧沙发,她翘着二郎腿,等朋友烫完头发。
赵懿晗先看到齐怜,但没打算跟她打招呼。
当初赵懿晗上赶着跟鸦岗的人混,无非是觉得很神气,有人撑腰的感觉特别爽。现在,她可不敢再跟她们有什么关系了,就像是见着了瘟神,生怕染一身的晦气,她回去后还要被父母骂。
她正要走,齐怜恰好抬头,叫住她,“赵懿晗。”
躲不过,赵懿晗就硬着头皮过去,她发现齐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在心中斟酌片刻,最后还是开口:“我刚碰到姜藤了。”
提及这个名,齐怜就恨得牙痒痒,“真是够命大的,孙远放得那把火居然没把她烧死。”
“孙远认罪了?”赵懿晗急切地确认结果。
齐怜抬睫扫她一眼,阴沉着脸:“不然呢。”
“事都没办好,还把自己给赔进去,蠢得要死。”
“你确定他的嘴够严?”
赵懿晗在担心什么,齐怜心里清楚得很,她往后一靠,半个身子陷在沙发里,冷声道:“他还有个妹妹。他的嘴要是不够严,那我就想办法让他妹没法开口说话。”
孙远愿意做这替罪的事情,无非是图利。
齐怜和赵懿晗凑了钱糊口,该怎么做,该说什么话,孙远自己心里掂量。
可赵懿